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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他長歎一聲,父債子還,他們兩家的糾纏,到此為止盡數化解,何嘗不是美事。

  「你對我太好了。」

  李平真可愛,她永遠可以在最黑暗的情況中看到光明的一面,慶倖她得到的,從不為溜走的悲傷。

  「我把要說的都說盡了。」他的聲音嗚咽。

  第二天,夏彭年與李平又重新開始做人,若無其事,雙雙回到公司上班。

  過兩天,朱明智那組人也回來了。

  夏彭年私下與她詳談。

  講完公事,便說私事。

  夏彭年問:「有沒有見到簡明小姐?」

  「你指馬嘉烈吧。」

  嗯,已經是熟朋友了。

  夏彭年笑,「把女兒中伊利沙伯或馬嘉烈,可見是希望她有點作為的。」

  朱明智笑,「將來生女兒,切記叫她們菲菲或蒂蒂。」

  「說說馬嘉烈簡明。」

  「她也叫我說說夏彭年。」

  「你怎麼說?」

  「我敢說什麼?」朱明智笑。

  夏彭年沉默。

  「馬嘉烈簡明曾經含蓄地提及,她聞說夏彭年有一個來自中國的情婦。」

  夏彭年笑,「這對於我們將來合作頗有影響,你如何回答?」

  朱明智訝異的說:「根本沒有這種事,統共是謠言,完全是中傷。」

  「她可相信?」

  朱明智說:「她有什麼理由不相信,隨便派個人來調查一下就明白了。」

  「她可漂亮?」

  「簡明三姐妹都勝在氣質,當然,同一般人眼中那種大耳環大花衫的亮麗是有點距離的,但你不會失望。」

  朱明智把話說得再白沒有了。

  「約有多大年紀?」

  「年紀不輕了,保養得非常好。」

  「沒有五十歲吧。」

  「但不比你小,彭。」

  「我的天。」

  「別緊張,如今四十出頭的女性完全看不出來。」

  「四十!」

  「彭,你自己也中年人。」

  「但是女人——」

  「思想封建,」朱明智不悅之情形於色,她很少在老闆面前原形畢露。

  「我們剛接受女性三十並非茶渣。」

  「這種年齡正是一個最成熟的年華。」

  「我猜你是對的,她不過是我將來的生意夥伴,管它呢,只要她頭腦精明,作風果斷。」

  朱明智啼笑皆非。

  「明智,」夏彭年歎口氣,「你準備打理行裝吧,我把李平交給你了。」

  朱明智說:「彭,你會喜歡馬嘉烈的。」

  「是嗎。」

  「你的命好,生命中的女性都可靠,而且愛你。」

  「明智,」他又俏皮的笑起來,「物以類聚。」

  朱明智只得搖頭笑。

  「你可以出去了。」夏彭年說。

  「多謝你提拔,夏先生。」

  「在敝公司十二年,明智,這是你應得的。」

  「我們離開之後,你可要獲得詳細報告?」

  「不。」

  夏彭年走到窗前,背著朱明智,過一會兒,唏噓的說:「不過如果李平結婚的話,通知我一聲。」

  朱明智沒有回答,她離開夏彭年的房間。

  對於這次遠行,朱明智比李平興奮,幾乎每天中午吃飯,她都樂意撥十分鐘出來談這件事。

  李平知道成熟的朱小姐極少為某人某事笑或哭,不想剝奪她的樂趣,只是微笑聆聽。

  「從來沒有人為我鋪過路,李平,這是頭一趟。」

  李平由衷地說;「我真的佩服你。」

  「這次我們不帶寄倉行李,乘頭等,一抵步直出海關,不消十分鐘,否則排在那種不諳英語一家十口拖大帶小的移民身後,一輪四小時,豈非要老命。」

  李平笑說:「我當然聽你的。」

  朱明智握住李平的手,「我們就像姐妹一樣。」

  李平馬上感動了,她渴望有個姐姐不知有多久,可憐李和與她雖然同胞而生,兩人卻從未見過面,她說:「請你多多照應我。」

  「你太謙和了,李平。」

  開頭李平不知道卓敏從哪裡得來的消息。

  「李平,你要移民?」

  「是的。」

  「已經驗過身體了?」

  李平猛地想起,當日往醫務所,由司機送去,此人難保不與同事說起,傳到王父耳中,再轉告媳婦。

  夏彭年當然是對的,住在原地,根本無法開始新生活。

  李平答:「入境證過一兩個月就出來。」

  「夏先生與你同去嗎?」

  李平微笑,「你沒聽說?我們分了手。」

  卓敏沉默一會兒才說:「李平,你走之前,總要抽空讓我倆替你餞行。」

  「何用抽空,你別以為我真的很忙,我有的是時間,隨時都可以見賢伉儷。「

  結婚以後,名正言順,卓敏的聲音不但恢復從前的神采,更添兩分自信,「你愛去什麼地方?」

  李平想了想,「卓敏,記得那間飲冰室嗎?」

  「我知道你指哪一家,李平,已經拆掉了。」

  「噫!」

  卓敏笑,「怎麼,想念它?」

  「我剛剛才弄明白,原來西冷紅茶即系錫蘭紅茶。」

  卓敏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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