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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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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目的既達,他臉上無光,何必再踏上一腳,不但浪費時間,且十分幼稚。」 海費茲耳朵發熱,「是,你說得對,多謝教訓,我終身受惠。」 金瓶忍不住笑。 他們租了腳踏車,踩到半山上去。 金瓶一向做體操,難不倒她,海費茲有點氣喘。 他們停在半途向小販買零食解渴。 金瓶意外看到綠豆刨冰,不禁哎呀一聲,她貪婪地吃光一杯。 海費茲凝視她天真吃相,這個女子,絕對不會超過二十一歲。 他們終於看到那間住宅。 金瓶巡過之後說:「晚上再來。」 他們依原路下山。 在公寓裡,她接到秦聰電話:「玉露突然急病,我們不能來了。」 「什麼病?」 「急性盲腸炎,需動手術,你能否單獨行動?」 金瓶立刻回答:「沒問題,你們保重。」 她按斷電話,抬起頭,想了一想,喃喃自語:「沒問題。」 太陽落山,她吃過簡單的晚餐,看當地的報紙作消遣。 八時正,海費茲開來一輛小貨車。 金瓶打扮成摩洛可婦女那樣,穿長袍,蒙臉。 天已黑透,半山可以看到一彎新月。 小時候,金瓶在夜總會門外賣花,有空時時抬頭看這一彎月亮,一時圓一時缺,非常寂寥。 今夜也一樣。 她脫去寬袍,露出緊身黑衣,仍然戴著頭罩,走到屋前,德國人已經出去了。 他們開著玄關小小一盞燈照明。 金瓶取出鑿子,輕輕一撬,已經開了門鎖。 接著,她取出剪刀,一下剪斷電話及警鐘線,推門進屋。 十秒,她同自己說。 迅速找到那張畫,開啟小電筒,驗過畫是真跡,她取出鑽石界刀,一手按住畫框,像溜冰似界出畫布,捲起,放進長膠筒,背在背上。 她同自己說:廿五秒。 三十五秒內可以離開現場。 可是,像一隻貓,她寒毛忽然豎起。 她轉過身子,想從原路出去,電光石火問,黑暗中她看到書桌後坐看一個人,那人沒有在她背後開槍,像是想顧存一點道義,待她轉身,他舉起手槍,噗一聲,開了一槍。 金瓶只覺左邊面孔像被蜜蜂螫了一下。 她知道這已是逃命的時候,不顧一切,撞開書房長窗,連奔打滾逃出去。 那人像是料不到她還有掙扎餘地,急追出來。 門口剛有兩部開篷跑車經過,收音機開得震天響,車上少男少女喧嘩。 金瓶內心澄明,可是腳步踉蹌。 這時,其中一輛車裡有人伸手出來,把她拖進車廂,忽然加速,一陣煙似離去。 金瓶仰起臉,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她張開嘴,想說出沈鏡華三個宇,可是眼前漸漸模糊。 她閉上雙目喘氣,黑衣全濕,一身血腥氣。 但是腦海深底,她仍有些微知覺,剛才一幕,不住緩緩重複放映:怎麼會有一個人坐在黑暗中,他專門等她來,那是一個陷阱,主人早已收到風。 他一見她轉身就開槍,要置她死地,為的是一幅畫?不像,做他們這一行,純靠取巧,很少看到槍,少少財物,犯不著傷人。 為什麼會有一把槍在等著她? 那人看著她把畫割下收好,為何那樣大方? 終於,她的大腦完全靜止,轉往無我境界。 金瓶完全不知道自己會否醒來。 不知過了多久,睜開眼,她看到一隻紅汽球,球上寫著「愛你愛在心坎裡」,像是某個情人節的剩餘物資。 她張開嘴,「鏡華」,聲音嘶啞。 有人握住她的手,「在這裡。」 原來一直守候在旁。 她想轉頭,可是轉不動。 「呵,可是已經昏迷了二十年?」 沈鏡華的聲音很溫柔,「不,沒有那麼久,才七十多小時而已。」 「子彈射中哪裡?」 「你頭腦很清醒,」他有點哽咽,探過臉來,金瓶看到他一面孔胡髭渣,腫眼泡。 「你怎麼了?」 他輕輕說:「你左邊頭骨被子彈連耳殼削去,現在頭上填補著一塊鈦金屬。」 啊。 「只差一兩個毫米,醫生說,便傷及腦部組織。」 金瓶呆呆看著他。 過很久,她問:「你怎麼會突然出現?」 「有人向我彙報,有一名槍手,應邀到一間平房去,事先匿藏在書房內,待一個竊賊出現,在他得手之後,才向他腦部開一槍。」 金瓶欠一欠身。 沈鏡華接住她。 「金瓶,我輾轉知道他們要應付的人是你們三人其中之一,我數次與你聯絡,可惜不得要領,於是親自趕到這裡來,我在平房守候了三天,你倆都是高手,我竟完全不發覺你們進屋。」 「這時,看護進來看見他倆喁喁細語,笑看勸:「別太勞累,康復後才山盟海誓未遲。」 待她出去了,金瓶才說:「我從大門進去。」 「我們竟沒看守大門!怎會想到你不用後門。」 「多謝你救我一命。」 「拉下面罩才知道是你,我一直以為會是玉露。」 玉露沒有同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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