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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她一出門,金瓶說:「玉露還小,你對她好些。」

  秦聰卻這樣答:「一個人若鍾愛另一人,就老是覺得他小,長不大,八十歲的母親還會對五十歲的女兒說:『下雨了,記得帶傘』,或是『多穿一件衣服』。」

  金瓶不出聲。

  「可是不喜歡一個人呢,她十七歲你也把她當老妖精。」

  「小露是小。」

  「你這樣的人,人家賣了你,你還幫人家數錢呢。」

  金瓶掏出一把鑽石頭界刀,握在手中。

  她拉出行李箱,敏捷地在箱子側面邊緣劃過去。

  整個箱子側面應聲脫出來。

  秦聰說:「十三秒。」

  「你負責破防盜鈴密碼,玉露駕車。」

  「也許猶太人另有安排。」

  「這名大衛的後裔長得十分英俊。」

  「羨煞旁人,你在考慮做賭場老闆娘抑或咖啡園女主人之余,還可以選擇當猶太王后。」

  金瓶握緊他的手。

  秦聰低頭深深吻她手心。

  金瓶輕輕說:「賺夠了錢,我們就結婚。」

  「這句話最可怕。」秦聰笑。

  「是結婚?」

  「不,是賺夠錢,什麼叫夠?」

  「我小時候,以為一千元就足夠過一生。」

  秦聰說:「許多大人至今仍然不知一生需用多少錢。」

  「師傅能幹,從來不省錢。」

  「我們是她生力軍嘛。」

  「那是應該的,我後悔——」

  「過去的事算了。」

  金瓶問:「記得在外頭打架回來頭破血流我幫你包紮嗎?」

  秦聰故意茫然,「有這樣的事?」

  「還有自機車摔下,跌斷手臂,痛得飲泣……」

  秦聰笑,「不記得了。」

  「你長了胡髭,第一個給我看,」金瓶停一停,「真的沒有人可以取替你的地位呢。」

  「繞了那麼大圈子,原來是想告訴我,大塊頭沒有希望。」

  金瓶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她說:「從這次開始,我們收取的費用平均分三份,各自為政。」

  「分開住?」

  金瓶點點頭,「各人留一點私隱,到底不比小時候,一起睡一起吃。」

  「你說得對。」

  稍後玉露回來,像是非常疲倦,一聲不響關上房門。

  第二天金瓶一早起來收拾行李,妝扮易容。

  秦聰送她出門,「我隨後即來。」

  金瓶微笑,「穿夠衣服。」

  海費茲在大堂等她。

  金瓶訝異地說:「毋需勞駕你,這樣簡單任務,我可以勝任。」

  他微笑,「我想知道你真實年齡。」

  「足可做你母親了。」

  一路上她不再說話,在飛機艙閉上眼睛假寐,偶然要水喝,發覺海氏目不轉睛那樣看著她。

  後來他也累了,取出一本小小舊照片簿看,有一張黑白照,是一家人在客廳中拍攝,背景,正是那幅畫。

  金瓶暗暗歎口氣。

  也難怪他一定要報仇。

  金瓶伸過手去,輕輕拍拍他肩膀。

  海費茲露出感激神色來。

  飛機降落,金瓶輕輕說:「相傳上古時期,地中海完全封閉在陸地之中,直布羅陀與北非連接一起。」

  「完全正確。」

  金瓶看到大廈似碑林般矗立,活脫像香港。

  這些年來全世界亂走,真叫她看遍風景。

  海費茲說:「我們住朋友家。」

  金瓶點點頭。

  海費茲的朋友開車來接載,他們住在一個市集樓上,金瓶百感交集。

  在西方先進國家,住宅與店鋪完全分開,哪有住在雜貨店樓上的道理,今日,她像是回到老家。

  房間裡可以聽到市聲,不必擔心,秦聰神通廣大,一定可以找得到她。

  小公寓裡通訊設備精密齊備,海費茲說:「我的朋友在法新社工作,他到坦畿亞度假去了。」

  「我嚮往卡薩布蘭卡。」

  海費茲看著她說:「你可以卸妝啦。」

  金瓶愕然,「我生成這個樣子,沒有面具。」

  海費茲氣結。

  金瓶說:「休息過後,我們出發巡邏。」

  他坐在金瓶對面,「奧登堡夫婦每晚九時到十時,必然往市區俱樂部打橋牌。」

  「有沒有養狗?」

  「沒有動物。」

  「什麼樣的防盜警鐘?」

  「十分簡單的設備,一驚動門窗,警鐘響起,若果連電話線一起剪斷,則警局會立刻行動,不過,你一定會比他們快。」他微微笑。

  「那麼,索性採取最原始的方法好了。」

  「我也那麼想。」

  「乾脆像一個尋常小偷那樣進屋行竊。」

  海費茲忽然咳嗽一聲。

  金瓶何等明敏,「什麼事?」

  他有點尷尬。

  「請講。」必定還有額外要求。

  「可否在奧登堡家留下侮辱字句。」

  「不。」金瓶斷然拒絕。

  他臉上訕訕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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