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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一查資料就可以知道畫的市值如何。

  另一張照片是畫的背面,貼著柏林美術館的標籤與編號,畫的名字叫春霧小城。

  金瓶問了一個關鍵性問題:「這幅畫此刻在什麼地方?」

  「直布羅陀。」

  「什麼?」

  「畫像人一樣,」海費茲感慨地說:「有它自己的命運。」

  「它的命運十分奇突。」

  「是,史洛域斯基是波蘭猶太裔畫家,這幅畫,二次大戰時落在納粹手中,收集到柏林美術館。」

  「啊。」

  「它的原主人,是我舅公。」

  金瓶可以猜到,畫裡有一篇血淚史。

  「這幅畫並非珍品,至今拍賣行估價不過十萬美元左右,納粹全盛時期,美術館借出這畫給德國大使館作裝飾用,這幅畫,最後掛在北非坦畿亞使館。」

  金瓶嗯一聲,「當然,坦畿亞與直布羅陀只隔著一個海峽。」

  「你說得對,稍後,盟軍步步進攻,德軍敗退,大使撤退,忽然有人將使館內值錢之物盜出出售,這幅畫,被直布羅陀一個商人買去。」

  「呵,我們中國的文物,也有著許多這樣叫人唏噓的故事。」

  「所以我說,只有華人才能瞭解猶太人的辛酸。」

  「你要取回這幅畫。」

  「是,大衛之星正設法尋回所有二次大戰前屬於我們的財產。」

  金瓶輕輕說:「你們永志不忘。」

  「是,」海費茲斬釘截鐵般說:「我們永遠不會忘記,也絕不寬恕。」

  金瓶不出聲。

  「這是我們願付的酬勞。」

  他寫了一個數字。

  是畫價的好幾倍,這件事,已變成原則問題,他們務必要討回公道。

  「請速下手,畫主已將畫售予柏林一商人,該人打算將畫贈送柏林美術館。」

  「你可出更高價。」

  「畫主是納粹同情者。」

  啊,水火不容。

  「請儘快行動。」

  「沒問題。」

  海費茲的國仇家恨忽然湧上心頭,雙眼發紅,「謝謝你。」

  他站起來離開雙喜茶樓,秦聰與玉露尾隨他出去。

  金瓶回到酒店,立刻找直布羅陀的資料。

  她印象中那是一座白堊峭壁,海鷗啞啞,盤旋不去,景色壯觀肅殺。

  她錯了。

  互聯網上資枓圖片叫她驚訝,她一看不禁叫出來:「像香港!」

  不錯,高樓大廈順著山勢一層層建造,已經發展得一點空間也沒有了,一看就知道這半個世紀來,直布羅陀已進化成一個商業都會,是觀光熱點。

  這時,秦聰與玉露回來了。

  他取過那兩張照片,仔細看了一會兒。

  「整件事,是意氣之爭。」

  金瓶笑,「人為爭口氣,佛為爭爐香。」

  玉露說:「我一直想到地中海遊覽。」

  金瓶說:「這張畫真實面積是三乘五呎,自畫框割下,卷起,放進筒內,掛在背上,可迅速神不知鬼不覺離去。」

  「一分鐘內可以解決。」

  「從進屋到離去,四十秒夠了。」

  「直布羅陀講什麼語言?」

  「英語,它是一個不願獨立的殖民地。」

  「我同你一起出發。」

  金瓶忽然說:「第一次沒有師傅獨立行動,感覺淒涼。」

  她垂下了頭。

  玉露牽牽嘴角,不出聲。

  「這次行動,我無事可做。」

  「不,玉露,你也一起去觀光。」

  稍後,海費茲與他們接頭,他撥電話到他們房間。

  「我有資料放在接待處。」

  金瓶說:「玉露,你去拿。」

  玉露到大堂取件,海費茲就在一角看報紙,見一少女活潑地取過包裹,他不禁一怔,這就是金瓶的真面目?抑或,只是她的同伴?

  他對那聲音溫婉動人的東方女子有極大好感,即使她真是一個中年女子,他也不介意時時聽她說話。

  玉露拿了一卷錄映帶上來。

  金瓶播放觀看。

  攝影機把他們帶到山上,私家路兩邊有棗樹及橄欖樹,一片地中海風情,接著,小型攝影機停留在一間平房門外,門牌上寫著奧登堡。

  是德裔。

  接著,有人打開門,攝影機跟進去。

  秦聰問:「有沒有發覺鏡頭位置很低?」

  玉露答:「偷拍的攝影機配在一個孩子身上。」

  說得不錯。

  接著,小孩走進書房,他們看到了那幅畫,完全不設防地掛在牆上。

  書房一角,是落地長窗。

  秦聰說:「好象任何人走進去都可以輕易把畫取走。」

  「也許,他們志在必得。」

  秦聰微笑,「現在,只有你與我商量了。」

  金瓶看著他,內心惻然。

  這時,玉露把雙肩掛在師兄肩上,「我呢?」

  秦聰忽然推開她。

  這時,有人敲酒店房門。

  秦聰打開門,是一個侍者送飛機票上來。

  秦聰笑,「只得一張飛機票。」

  「不要緊,」金瓶說:「我請客,明早一起走。」

  玉露說:「真累。」

  她取過外套,說要出去逛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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