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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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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也不能叫你送我房子。」我說。 「我女兒最近要回來住,我們常同地產經紀聯絡。」 我一怔,忽然之間頭一次明白他的用意? 他是要我熟習他的家人啊! 是以他並不忌諱讓我看到他們,知道他們動向。 而開頭,我還以為他只是不瞞著他的妻子。 為什麼他要這麼做?當然是因為遲早會把我收作二房,成為他家裡的一分子,他要我有心理準備;他不會離開他的妻子,他的女兒,她們必須要與我共存。 我啼笑皆非起來。 梅超群問:「你想到什麼?你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 我說:「我在想,你不怕令千金知道我也在找房子?」 「怕什麼?我早說過,什麼都不必怕,我與你之間,決不是偷偷摸摸的。」 「你都準備好了?」我不置信的問? 「在第一次與你共用一把傘的時候,已經準備好了,你不認為在我這個年紀,還有什麼會是偶然的吧。」他有點感慨。 「連火花都要刻意安排。」 「正是。」他尷尬的笑起來。 「一切都是計劃、陰謀、事事準備好了,一步一步走向成功,這是你的一貫作風。」 「這是我的成功之處。」 我提醒他,「對女人可不能這樣哩。女人不是一宗生意,買賣,報告書、擴展計劃。」 他大惑不解,或者以前成功過許多次,這次觸礁,很不以為然。 「你特別刁鑽。」果然,透露出一點心聲。 或許是。「我們走吧。」我說。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只覺電梯中一陣黴味。進得門來,開足抽濕機,空氣還是潮濕不堪,地方淺窄不在話下,隔壁人家開了兩桌麻將,大呼小叫的打將起來。 我捧著頭歎口氣。 自暴自棄並不是太難的事。 做不做人小老婆倒是其次,我的道德觀念有異於一般人,最大的問題是我並不愛梅超群。男女之間總要有點愛意存在。尊敬他佩服他是不夠的。 第二天上班,小祝悄悄把我拉在一旁。 他說:「大家都知道了。」 「知道什麼?」 「你有男朋友!是闊佬。」他鬼鬼祟祟說。 我笑,「那我還在這裡同你稱兄道弟幹什麼?」 「過渡時期?」 「你真會說話。」我向他䀹䀹眼。 我把辦公桌上的功夫推來推去,老是不想做,我心已經散了。 中午買個漢堡包,跑到連卡佛去看古董珠寶,一邊吃一邊春,也不抬頭看售貨員的臉色,不知他們怎麼想。 我變得這樣吊兒郎當,眼看就墮落了。 回到辦公室,我拾起筆來,略做幾樣功夫,已到下班時間,我便拾起手袋出門。 女大班看到我,很諷刺地說:「一到時間馬上就走了?」 我只笑一笑,推門出去。 到了時間不走幹什麼?會在這裡等死? 誰那麼本事,誰自己做好了。我是隨時可以辭職的,辭工到什麼地方去?到梅超群的金屋裡去? 我笑了。 那日我在街上溜達很久,心很低沉。 據說是有命運的,有種女人嫁三次都做寡婦,有些每次都跟著拆白黨,有些衣食不愁,有些註定要做人小老婆。 我很沮喪。 到底我的命運如何? 在我前面有兩條路可走。要不一直做到老,自供自足也有其一定的樂趣,嫁了人繼續做,懷著孩子也繼續,到五十五歲拿公積金退休,倒不是辛苦,而是悶,天天自公司到家,家回到公司,去年就膩得想大聲尖叫,不要說是三十年。 另外一條路,就是梅超群為我鋪的路。 我躑躅回家。 梅家的司機前來對我說:「你回來了,古小姐。」 「是。」我訝異,「梅先生在這裡等?」 「不,是梅太太。」他非常尷尬。 我轉過頭去,還來不及出聲,梅太太已從房車裡出來。 她穿著套名貴的絲服,首飾配得無瑕可擊,但是憂傷佈滿她的面孔。 梅超群還說他的妻子不會在乎。 我朝她點點頭。 「古小姐,我在這裡等你良久了。」 「我在逛街。」我也不知為何要向她解釋。 「我女兒也在車上。」她嚅嚅地說。 「是嗎?」我看著她,「梅太太,有什麼話說吧。」 她很沮喪,「我的精神非常困惑,我丈夫老是在外頭有女朋友。」 「那你應該同他離婚。」我說。 她很可憐地看著我。 我笑,「啊,你不必對我說什麼,我並沒有跟他怎麼樣,我們不過是朋友。」 「聽說你們一起去看房子。」她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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