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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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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羚冷冷看著他,「你來了。」 那中年人揚起一角眉毛,笑道:「我們不認識。」 卓羚自我介紹:「我是心一的房東。」 「失敬失敬,我叫馬逸迅。」 這名字好熟,在何處聽過。 卓羚點頭,「你打算怎樣向心一道歉?」 誰知那人莫名其妙,「誰是心一,誰要道歉?」 卓羚愕然,立刻知道點錯相認錯人。 她實時調整面部表情,「對不起,你找誰?」 中年男子有點欷歔,對年輕的二房東說:「我要找的人一早已經搬走。」 「呵!」卓羚明白了,「你有一個朋友,從前住在這裡?」 那位馬先生笑:「正是。」 「她叫什麼名字?」 「你怎知道是一個她?」 卓羚笑不可仰,「若是一位老先生,或者老太,你不會誠心誠意重遊故地吧。」 他略為靦腆,「你說得對。」 「老房子住過許多人,我並不認識前任租客。」 「聽你說,此刻她是業主。」 卓羚衝口而出,「車安真?」 「你知道她?」 「車安真鼎鼎大名,是我們這一代女性的偶像。」 他微笑,「魯莽的小安真,偶像?」接著,他的鼻子發紅。 卓羚忍不住說:「請上樓來喝杯茶。」 「我可是陌生人。」「我想聽故事。」 他說:「我則想看看回憶中故友舊居今日有什麼不同。」他跟她到三樓。門一打開,卓羚發覺心一已經走了。那位馬先生卻覺得撲鼻而來是一股甜香,到底是香閨,稍後,才發覺是茉莉花的緣故。 「請坐。」 馬逸迅打量四周,心靈受到極大激蕩,就在這長窗前,他與她喁喁細語,也曾談到將來。 晃眼間歲月流逝。他忽然轉過頭來問年輕的卓羚:「時間,都到什麼地方去了?」卓羚見他一臉茫然,不禁惻然。她想起來,走到茶几前,取起一本剛出版的建築文摘,翻到某頁。「找到了。」 特刊介紹名建築師馬逸迅為意大利男高音杜明多在特斯肯尼建造的別墅……卓羚給他看那篇報道,「揚威海外,名成利就,還要怎麼樣。」 馬逸迅意外,「你是我小師妹?」 卓羚笑,「不、不,我設計封面。」 原來如此。 「去找她,」卓羚忽然鼓勵他,「她仍然獨身,你配得起她。」 馬逸迅笑了,「你知其一不知其二。」 「你已有家庭?」 「我與前妻已經分開。」 「她是外國人?」 「她是美籍華人,我們有兩個不諳中文的孩子。」 卓羚問:「你多久沒見車安真?」 「十多年了。」她感喟。 「都會中每個人都聽過車安真,你不難找到她。」 馬逸迅不語。呵,他不想見她,他想保留腦海中她那天真鹵莽的形象到永遠。 卓羚覺得盪氣迴腸。 「你愛她?」她冒昧地問。 他點點頭,「以後才發覺,她佔據了我的心。」 「少年時的記憶往往最美好。」 他微微笑,「一代又一代的女子在都會成長,愈來愈聰明伶俐,果斷獨立。」 這不是轉一個彎稱讚卓羚嗎?真令人高興,她對馬逸迅異常好感,她關心他的事,「你應去見車安真。」 他卻搖搖頭,「她的選擇取向不同,她不愛我。」 「不能做朋友?」 他想了一想,「我有許多朋友。」 他放下茶杯,看看時間,卓羚知道他要走了,她送他到門口,給她一張名片,她一看,知道他的辦公室在紐約。 「多謝你的款待。」 卓羚十分興奮,剛想去找心一,裝修公司派人來量度尺寸裝鐵閘,「房屋經紀叫我們來。」行動迅速。 他們走了,一下子又有幾個穿校服的女生找余老師。 「聽說余老師生病,我們來探訪。」 卓羚問:「她知道你們要來嗎?」 「已經通過電話。」 「余老師住二樓,上去吧。」 卓羚特地送糖果汽水到二樓招呼這班少女。 餘心一情緒已經好轉,願意與一班學生閒談,她仍戴著墨鏡。卓羚受到年輕人天真活潑動力影響,依依不捨,不願離去,女孩子們面色紅潤,雙眼明亮,皮膚光潔,看世界有無比憧憬,充滿希望,真叫人豔羨。 她們坐了一會兒懂事地告辭。 卓羚一邊收拾地方一邊說:「真是一班快樂天使。」 「青春期體內分泌足夠,單胺氧化酶令到年輕人樂觀輕鬆,與我們不一樣。」 「不見到他們,還以為自己是少壯派呢。」 「我們已經不年輕了。」 「該認真地為前途打算。」 「卓羚,你永遠老成持重。」 「因為我只能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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