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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去呀,一次生二次熟,別老關在家中沉思過悶日子!別浪費了這件美麗的衣裳。

  心蔚輕輕站起來,她在衣櫥底下找到一雙小巧的銀色涼鞋,踏進去,剛剛一腳,她著魔了,好,就去看看,心蔚出門去。

  她駕駛那輛小小開蓬車,直往落陽路駛去。

  已經是黃昏了,滿山落霞,這是本市最美麗的路,心蔚覺得心曠神怡,不枉此行。

  落陽道一號是幢小洋房,花園張燈結綵,賓客已到了大半,正在喝水果酒聊天,熱鬧非凡。

  心蔚一下車就有人同她招呼:「你好,曼曼。」

  不不不,心蔚想說,我不是曼曼。

  也許他們只認得這件衣服。

  有人遇來跟她說笑,請她跳舞,陪她吃豐富的自助餐,但是,玩了一個晚上,心蔚始終不知道打電話來邀請她的是什麼人。

  心蔚在略倦時溜走。

  一到家,剛進門,電話鈴就響了。

  心蔚有第六感,取起話筒。

  是他。

  「曼曼、為什麼那麼快就走?」聲音充滿詫異。

  「我不是曼曼。」

  「是嗎,你不是曼曼?」他笑,「你為什麼會穿著她最心愛的衣服?」

  心蔚據實說:「我虛榮心發作。」

  那男子訕笑了,「睡好一點。」

  心蔚問:「你是誰,你是誰?」

  那邊已經掛了電話。

  心蔚回房,輕輕脫下紗衣掛好。

  躺在床上半晌,方才睡著。

  她沒有睡穩,但卻也沒有做噩夢,總之輾轉反側,模模糊糊折騰整個晚上,起來的時候,發覺枕頭套子都脫了出來,可見睡得多不舒服。

  那一櫃衣物仍在。

  心蔚趁是週末,索性一件一件試穿,妙,是妙在每一件都合心合身,就算讓心蔚出去挑選,也會買回同樣款式,她嘖嘖稱奇。

  她挑一件鮮紅色心型領收腰裙子穿上,出去喝下午茶。

  在大酒店咖啡座一坐下,就有人跟她打招呼,「曼曼,好久不見。」

  「曼曼,你不是去了倫敦?」

  心蔚不聲不響,直到一個陌生少女走過來,說:「曼曼,我想同你聊幾句。」

  心蔚抬起頭,「你是哪一位?我不認識你。」。

  「他們說你是遊曼曼。」少女坐下來。

  心蔚看著她,她長得十分清秀,但是臉上有一股化不開的憂鬱。

  少女開口:「曼曼,求求你,離開他。」

  心蔚愕然。

  少女淚盈于睫,「曼曼,他是我唯一的男友,我深愛他,我們原本要在年底結婚,可是現在他說他愛上了你,曼曼,告訴他你不過是逢場作戲,你有許許多多異性朋友,不在乎他。」

  心蔚呆住了,她實在料不到會發生這一幕。

  「曼曼,曼曼。」少女握住她的手哀求。

  心蔚清清喉嚨,「小姐,這樣的人,不值得你為他傷心。」

  少女淒涼的笑,「我愛他。」

  心蔚搖搖頭,「此刻再大的悲傷也會過去,稍後,把他送給你,你也不會再要他。」

  少女抹幹眼淚,訝異地抬起頭,看住心蔚,半晌,少女說:「你不是遊曼曼。」

  心蔚笑笑,「我沒說我是。」

  那少女似有頓悟。

  「小姐,」心蔚溫言勸說:「人生除出戀愛,還有許多其他有意義的事等著年輕人去做。」

  少女呆半晌,哀傷始終不減,但低聲說:「謝謝你。」

  她站起來走了。

  心蔚摸摸身上的衣裳,啊,它的前主人究竟是個何等樣的風流人物?

  此刻她只知道她姓遊,叫曼曼,曾往倫敦旅行;異性朋友很多。

  心蔚喝完手中的茶,站起來離開咖啡座。

  那一晚,她睡得更差,那把細小的聲音,在她耳畔絮絮不休說話。

  一覺醒來,比沒睡過更累。

  心蔚用冷水敷臉,她記得很清楚,那聲音重複又重複,說的是「湖水藍的衣服最適合穿到婚禮去」。

  什麼婚禮,誰的婚禮?

  心蔚拉開衣櫃,果然看到一套湖水藍絲套裝,紐扣是一朵朵小小寶石花。

  此時她聽見門鈴響,走到客廳,看到門縫邊躺著一隻小小白色信封。

  什麼人送信來?

  心蔚連忙打開門,但是送信的人已經走了。

  她打開信封,裡邊是一張結婚請帖,日子是當日下午,新郎新娘的名字卻是陌生的。

  心蔚抬起頭來,去,還是不去?

  請帖左下角還有小小一行字:「請你來觀禮,假使你當初答允我,新娘便是你」。

  心蔚呆住了,新郎在結婚前夕還對曼曼念念不忘。

  她略加思索,便換上淺藍色絲套裝,駕車出門去。

  婚禮在教堂舉行,她甫亮相,已經聽得有人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心蔚知道為什麼,他們先認羅衣後認人,以為她就是遊曼曼。

  她在教堂後排坐下。

  婚禮還沒有開始,一個年輕人坐到她身邊說:「曼曼,你來幹什麼,你還想傷他的心?」

  心蔚啼笑皆非,轉過頭來看住那年輕人。

  年輕人一楞,結結巴巴,尷尬之極,道歉說:「對不起,我認錯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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