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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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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某六點三刻回到家,七時三刻就換了衣服出門。 他把車子開到海港對面的一座小洋房,接一個女子上車,兩人在一家情調著名的法國餐廳享受燭光晚飯。 阿戚說:「他們吃三文魚。」 他把照片沖出來,「請注意他的女伴。」 我目光一接觸到照片中那個女郎,就呆住了。 阿戚的攝影術並非一流,在偷拍的情況下,也不可能注意到燈光背景這些瑣事,但照片中的那個女子,卻麗質天生,一看便知道是個美女,且年輕,頂多二十歲,成熟的身材,略帶稚氣的神情,完全吸引了她的男伴,林某如生鐵遇到磁鐵,整個身軀傾向前,看著她,陶醉得幾乎沒魂歸離很天。 我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這林某有一手。」阿戚說:「家一個、金屋一個、又一個。」 之洹女孩子真人很美吧?」我問。 「美,一流,華妞很少有這樣的身材,」他用手勢裝出一個葫蘆,「高度足有一七〇公分。」他表情很嚮往。 大概如一只熟透水蜜桃。 阿戚問:「朱女士需要怎麼樣的證據?」 「當然不是坐在燭光前斯文地吃三文魚這種照片。」 阿戚問我,「何必定要赤裸裸地親眼目睹呢。」 「我怎麼知道,幸虧她們都有這個好奇心,否則的話,我同你吃西北風。」 「我去查查這女孩子的底細。」阿戚很有把握。 我有一絲惆悵。林某是不會回頭的了。這般年輕貌美的女朋友。 事情至此有點複雜。 林某,以下稱男方。 林太太,是朱女土,算是女方甲。 女方甲要求偵探社查女方乙,女方乙是男方的小老婆。 現在無端端被我們發現了女方丙。 男方對女方甲及乙皆不忠實。 但我最替丙不值,大好年華,與這種男人泡一起。 我個人的道德觀念並不森嚴,但一個男人周旋在三女當中,還有什麼時間來幹大事。 況且他靠的,還是甲女娘家的財勢。 男方脫離甲女,便一無所有,屆時也許乙與丙都會同時放棄他。 這種例子不是沒有的。 阿戚說:「阿毋已守在金屋。」 我們還未曾一睹乙女之廬山真面目。 我說:「設法探她的身世。」 「是。」 我問:「那位蜜桃小姐住在什麼地方?」 「小風灣。」 「好地方!」 「可不是,所以說林某有點辦法,妻子與女友同時多金,看樣子只有金屋那一位需要他供養。」 好福氣。 阿毋與我到小風灣去探聽。 那座洋房精緻得如童話世界的屋子,面海背山,一派園林氣派,黃昏時帆影點點。 阿戚歎一句:「誰說本市居住環境差?」 我與他坐在山坡上,手持攝影器材,猶如野餐。 住宅門牌上寫著「祝宅」。 蜜桃女郎叫祝小姐。 沒到半小時,她同一大班朋友回來,坐一輛羅弗吉甫車,嘻嘻哈哈,無線電開得老響,傭人替他們打開鐵閘,進屋子去了。 她穿一條牛仔短褲球鞋,長髮披肩上,全身上下都是圓的潤的,面孔肩膀、胸脯、手臂、腰身、大腿,十全十美,看得我們垂涎一公尺。 「嘩,」阿戚說:「短三年命都肯。」 「請你控制你自己。」 他卡察卡察地按快門。 「別浪費彈藥,朱女士要的不是這種照片。」 阿戚說:「人老了,思想自然而然的會變得齷齪。」 我罵他:「是,我老,我是老,可是我保證合下你比我更老,咄,你永遠比我老,您老看開點吧,彼此彼此。」 我差點沒與他在山坡上打將起來。 紅顏禍水。 我也不知道為何忽然生氣,許是妒忌林某。 「回去吧。」我拍拍手站起來。 「我守過夜。」 「別過份,林某不會上來。」 「你知道什麼,祝民兩老不在家,出門到三藩市去了,入夜就有好戲看,我要拍電影。」 「不知是誰滿腦子屎。」 「你。」他想也不用想。 我自山坡回公司,阿毋還沒走。 他在洗照片,黑房暗紅色的燈是恐怖片培養氣氛的要素,人的面孔在紅燈下,一張張都顯得特別猙獰。 「請來看看金屋之嬌。」 他喜歡把照片放至二十乘三十公分,浪費紙張及藥水。我說過他多次,他老是不理。 但,這一次看到效果了,簡直可以入沙龍。 照片中的少婦明眸皓齒,笑臉迎人,抱著個三四歲的小男孩,身邊跟一個略大的小女孩,兩個寶寶都如安琪兒一般,眉目間依稀有點像那林某。 「這是她送女兒上學時拍的。」阿毋說。 我不置信,「這位女士根本不是人家小太太的相。」 「你還會看相?」 「噯,相由心生,但凡一個人做著名不正言不順的事,總會有意無意間露出怯意,再勇敢的人在日子久了之後,也會變得多心多疑,動不動遷怒於人,怪誕乖張,但你看她,神清氣朗,怎麼像黑市夫人?」 「也許她生性豁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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