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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


  「那要看她的意志力了。」

  「那麼年輕,許多女孩正為腮上多一粒皰皰流淚。」

  「人有不一樣的命運。」

  「現在我確信自己幸福。」

  「接著一段日子,你必定會十分辛勞。」

  「是,喝完這一杯,我就得集中精神打官司,永棠,支持我。」

  「這還用說嗎?」他緊緊握住她的手。

  方宇特地添置了三套深色套裝,預備出庭更換。

  郭偵探資料做得異常詳盡,他找到了多名醫生作證,鐵證如山,方月心長期受虐,身心早已崩潰。

  方宇發覺那幾套衣服越來越松,裙頭寬得幾乎脫落。一照鏡子,雙頰瘦得陷了下去。她為了這件案子,不眠不休已經整月。

  最後一日審結陳辭,方宇靜靜回到辦公室,等陪審員作出裁決。

  關永棠帶著一瓶白蘭地來看她:「來,喝一杯。」

  這個酒商真正難得,在這段日子內一直陪伴她左右,毫無怨言,細心侍奉。

  方宇取過酒杯,一飲而盡後,發覺杯底有件會閃光的東西。

  咦,她伸手進去撈出來,是一隻指環。

  她抬起頭,看到關永棠正在微笑。心神勞累的她這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方宇,我向你求婚。」

  方宇微微笑,她需珍惜身邊人。

  她把指環套上左手無名指,輕輕說:「剛剛好。」

  這時電話響了,是從法庭打來:「陪審團已作出裁決。」

  方宇立刻趕回法庭。

  法官問:「陪審團可已達成協議?」

  「是。」

  「裁決如何?」

  代表宣判:「我們宣判被告無罪。」

  方宇一聽,先是感覺到一陣極大喜悅,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接著,她隨即明白到在這件慘案裡,全無贏家,又深深悲哀。

  她靜靜走出法庭,安排事主入住精神病院接受療養。

  方宇筋疲力盡。

  她回到家,淋浴洗頭,呵,還有,把那三套深色衣裙扔進垃圾桶裡,還伸腳進桶裡踩了幾下,然後她倒在床上睡著了。

  可是方宇並沒有睡穩,在夢中,她耿耿於懷,責備自己:早一點找到阜品碩,或可以免此災劫。

  少女在案發後一直表現正常鎮定,十分勇敢,她願意留在本市照顧母親,放棄出去讀書的機會,但是,她內心受到的創傷,需日後才能評估。

  輾轉反側間,電話鈴響了。

  方宇驚醒。

  「方宇,老太太找你說話。」

  啊,她竟忘記向她彙報,老人一定等得異常心急。方宇立刻清醒過來。

  老太太卻已經知道消息:「方宇,難為你了,做得好。」

  三個人都找到了,像牧人找到他的羊一樣,一隻不少。

  「聽永棠說,你已答應他的求婚。」

  方宇微微笑:「是。」

  「我有件禮物送給你倆。」

  方宇連忙說:「我們什麼都有,我們很過得去。」

  老太太笑:「天下竟有你這樣老實的律師。」

  方宇汗顏,也許只是一對金表,卻之不恭:「那麼,我先向你道謝。」

  「方宇,我身體不大好了,你有空,多來看我。」

  「我知道。」

  許方宇自有主張,她打算休息一段日子,索性搬到老人附近住,每日不做什麼,光是吃睡讀書聊天。

  門鈴又響起來,方宇披上浴袍去看究竟是誰。

  關永棠急急進來。

  「你收下了禮物?」

  「是呀。」

  「你可知那是什麼?」永棠看著未婚妻。

  「一套金表,要不,環遊地中海的船票。」

  「不,方宇,那是整幢謝露茜酒店。」

  方宇張大了嘴。

  「你說,這樣大一件禮物,收還是不收?不過,我真喜歡那占地廣闊的莊園,我想試試種葡萄,或許可以釀冰葡萄酒。」

  原來老太太把謝露茜酒店送給他們做結婚禮物。

  「那麼,老太太搬往何處?」

  「她說老人要住旺地,她已經遷往市中心的公寓去了。」

  可以想像她名下物業甚多,不愁沒地方住。

  方宇忽然想起來問關永棠:「你懂得酒店管理嗎?」

  「讀過幾年。」

  怪不得老太太會送這件合適的禮物給他。

  方宇跟著關永棠去接收禮物。

  喝下午茶的時候,方宇問老人:「現在,可以向她們三人公佈你的身份嗎?」

  老太太抬起頭,微微笑:「完全沒有必要,她們生活得那樣好,已是我最大報酬。」

  方宇點點頭。

  「聽永棠說,他們會來探訪你。」

  「是,將住在謝露茜酒店裡。」

  「你安排得很妥善。」

  老太太輕輕閉上眼睛,最近,她比較容易疲倦,方宇很自然地想起油盡燈枯這句話,不禁心酸。

  這時,老人的私人看護過來侍候她。

  方宇輕輕退出。關永棠坐在露臺看書,看見方宇哽咽,約莫知道她為何傷感。

  他說:「人類命運如此,生老病死,請勿悲切。」

  方宇伏在欄杆上,看街下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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