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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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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白只得尷尬地搓著手。 「尹白,你若抽得出空,一定要來我們家,」沈藍誠懇的說:「沈氏農場離墨而缽市才三小時車程——」 尹白駭笑,不不不,她是個不可藥救的都會居民。 沈藍又瞭解的笑了。 沈太太想,怎麼搞的,好象人人都比女兒懂事。 沈藍說:「我念的是農科,遲早要幫父親做生意。」 「那好呀,」尹白說:「歸田園居。」 沈藍問:「你說什麼?」 「我慢慢告訴你,那是我們中國人著名的一首詩。」 沈先生這時插口說:「真正難以想像,自北緯五十度的溫哥華到南緯四十度的墨而缽都是中國人。」 沈太太笑,「而且多得不得了。」幾乎要把人家土著擠出城去。 沈玨說:「收到尹白的信,我才開始想,天知道祖先們是乘什麼樣的交通工具,吃過什麼樣的苦才到今天。」 沈先生不出聲。 他耳畔似聽到機器軋軋聲,當年睡在表叔工廠儲物室的苦況仿佛歷歷在目,他抬起頭來,歎一口氣。 尹白問:「身為馬拉加斯共和國國民,感覺如何?」 沈玨笑,「姐姐考我。」 沈太太說:「南半球連漩渦水轉方向都與我們相反。」 「六月正值隆冬。」 尹白喃喃說:「竇娥與六月雪。」 沈玨奇問:「你說什麼?」 「我有許許多的故事要告訴你們。」 沈先生笑,「你們有五天五夜,盡情的說吧。」 尹白遺憾的說:「在從前,姐姐妹妹都住在一間大屋子裡吃喝玩樂,不知多開心。」 沈太太知道尹白豔羨大觀園裡那幅姐妹行樂圖,便勸道:「也要嫁人的,很快就分道揚鑣。」 沈先生說:「讓妹妹們休息休息吧。」 沈玨沈藍聞言便去淋浴。 尹白那股熱心又回來了,妹妹們給她的創傷已完全痊癒,她起勁地說:「香港對她們來說真的太熱了,不知道她們對本市哪些名勝最感興趣,喜歡吃什麼,還有,爸爸,快替她們聯絡內地的親戚……」 沈太太看著她的令千金,搖搖頭,真不愧是香港人,跌倒爬起,既往不咎,這樣的樂觀,這樣的大方,世界上沒有其他地方的人可以做得到。 沈先生喊:「描紅的電話。」 「問她要不要來。」 「只怕屋子擠不下。」 尹白接過話筒,描紅在那邊說:「我馬上來見她們。」 「你同韓君一起來吧。」 描紅笑,「他是他,管他呢。」 尹白莞爾,妹妹不怕姐姐,妹妹只怕妹妹,描紅懂得萬全之道,財不可露帛,收緊一點好。 沈太太見尹白怔怔站在窗前,面目較動時秀麗,她過去說:「你如願以償了,七姐妹都給你聯絡到啦。」 是的。 台青最先來,也最早走。 最愛描紅,描紅得到的也最多。 最佩服維奧麗,但認為翡翠的生活最幸福。 現在又見到天真活潑的沈藍與沈玨,尹白覺得滿足。 沈藍與沈玨分別換上尹白最最涼快的家居服,搖著孔明扇,聽姐姐講赤壁之戰的故事。 描紅到了。 看到尹白繪形繪色,手舞足蹈地做說書人,不禁莞爾,尹白這樣娛己娛人,不知要到幾時,出於自願,也不計較報酬,真是個可愛人物。 不過這樣的性格,吃虧的時間居多,偏偏上帝是公平的,尹白的本錢比誰都渾厚,不怕蝕。 尹白轉過頭來,見描紅一身衣物都換過了,雖然仍是白衫配藏青色直裙,看得出已是城裡可以買得到的最佳貨色,描紅神清氣朗,容光煥發,難得的是她口味不變,絲毫不帶鄉氣。 尹白笑說:「婚姻生活很適合你。」 描紅輕輕坐在她身邊。 尹白為她們介紹。描紅問:「為什麼叫沈藍?」 沈藍也詫異地反問:「為什麼叫描紅?」 描紅防範地答:「大紅一直是中國人最喜歡的顏色。」 沈藍卻說:「藍色比較不那麼刺眼。」 尹白已經習慣這種直率,不再去做中間人。 倒是沈玨懂得顧左右而言他:「描紅姐聽說你明天就要出發到英國定居。」 描紅點點頭。 尹白乘機說:「我們明天一起來送你。」 描紅便取出紀念品與沈藍沈玨交換。 輪到尹白的時候,描紅說:「姐姐我真不知道可以給你什麼,你好象擁有一切。」 尹白笑答:「你把我說得太好了。」 沈藍一聽使察覺得到這裡邊有一段故事,她們遲來,不知道發生過什麼,自然也不便追問。 尹白說:「你必然還有事待辦,不用陪我們了。」 描紅點點頭。 「去與大人話別吧。」 描紅進書房去見沈氏夫婦。 她一轉背,那兩位就齊齊說:「描紅長得好美。」 是,就象大紅顏色一樣,人如其名。 「來,我把其他姐妹的地址給你們,趁這次環遊世界,你們可以一一登門造訪。」 「好極了。」一起湧進房間抄地址電話。 描紅在書房逗留了一段時間。 門鈴響,尹白過去開門,看見韓明生站在門口。 尹白一呆,「來接描紅?」真是廢話,「我去叫她。」 韓明生問:「我可以進來嗎?」更加荒謬,一隻腳已經叉進了屋。 「你一直在樓下等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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