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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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振川瞠目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振川,你手中圖片是在如夜人院後做的,我懷疑車子失事對她腦部有所干擾。」 神秘的車禍事件。 「振川,現在只有你可以幫她。」 振川忍不住問:「醫生,肉體毫無傷痕,而腦部受損,是可能的嗎?」 容醫生凝視振川,說出深奧的話:「宇宙不只比我們想像的奇怪,而且比我們能夠想像到的還要奇怪。」 振川見醫生的胸懷如此廣闊,便大膽發問:「如果超常力量確實存在,它靠什麼能源操作?」 醫生知道他們在討論如成的特殊情況,但雙方都沒有提到她的名字。 當下他答道:「有三種頗合理的說法:一,超常能力利用我們目前已知的某種能源操作。二,那種能源我們尚未知道。三,在宇宙中,雖然我們無法解釋,但有可能所有心靈都能以某種形式溝通,加強腦波的話,說不定有一天可以增強人類的第六感。」 振川小心翼翼地問:「柏如瑛的腦波是否特別強烈?」 容醫生不願作答:「我需要更多證據,可惜她不肯合作。」 振川說:「如瑛不是怪獸。」 「我並沒有說她是。」 「她怕你把她拆開來逐公分研究。」 「她應當信任我,假如只是世俗上普通的疾病,更應及早治療。」 「我負責與她詳談。」 「她母親祝她如命根,請勸她眷顧這方面。」 「是。」 「振川,我知你也為難,去,勸她入院治療,把生意暫且放下。」 振川點點頭。 容醫生嚴肅的面孔上忽然露出一股和祥之味,他說:「然後,也應該辦理婚事了。」 振川不好意思,訕訕地告辭。 心情本應沉重,但是回味容醫生最後一句話,他嘴角有絲笑意。 如瑛在家等他,趁著空檔,為老區修理壞了的電器。振川看到他們聚精會神地蹲在工作間一本正經地操作,不禁大奇。 老區見到振瑛,忙不迭宣佈,「少爺,真是奇跡,這部洗碗機經柏小姐修理之後,已操作自如。」 如瑛說:「電路板上若干線路松脫而已。」 她拍拍手抬起頭來,接觸到振川雙目,凝視片刻,像是看清他的心思,不悅,悶悶地走出工作間。 振川緊隨在後。 如瑛說:「你不但沒有說服他,還倒戈希望來勸服我。」 「如瑛,那腦電圖——」 「不可以是假的?叫我放棄事業,豈非中了柏如玨圈套。」 「如瑛,不要強詞奪理。」 「我沒有不妥。」 「是嗎,從前你也懂得修理機器,有驚人預感,以及其他異能?」振川質問她。 如瑛說:「這一切,不是容醫生可以解決。」 「或者你腦部真有事。」 如瑛把頭垂下,長髮如瀑布般直瀉,她捧著頭說:「摘下來看看。」 振川一顆心嚇得似要自胸中躍出,蹬蹬蹬退後三步,撞在牆上,他怕如瑛真的可以將頭顱取下擱在桌子上,於是張大眼睛,雙手顫抖。 如瑛斜眼看到振川這個模樣,知道狡計得逞,捧腹大笑,嘻哈絕倒,直彎下腰來。 振川驚魂甫定,惱羞成怒,「太過份了,」他說,「一個人的忍耐力是有限度的,嚇死了我,只怕你會覺得寂寞。專會作弄我,有什麼用,遇到厲害一點的人,還不是吃癟。」不禁說出心中的牢騷來。 如瑛知道過分,連連道歉、敬禮,才哄得振川回心轉意。 她說:「人類探索未知領域的事物,孜孜不息,然而大都不得要領,徒勞無功。但有時會得窺視到其中奧秘,有得來全不費功夫之感。」 「如瑛,在你身上到底發生過什麼怪事?」 「我不知道。」 「我們會不會有機會知道?」 「或許。」 振川推開長窗,看向天空。 因住郊外,這一個角落沒有霓虹燈污染,深湛碧藍,繁星點點。 如瑛抱著手站在他身邊享受此良辰美景。 如瑛說:「我們會有機緣得知這件事的奧秘,」她加一句,「我有預感。」 振川在灌木叢堆中看到一點火星。 有人。 有人躲在樹叢中吸煙。 跟蹤他的人。 客廳與書房一列長窗根本沒有安裝窗簾,從外頭看進來,燈火輝煌,一目了然。振川在這間屋子住了幾十年,從來沒有煩惱,門外那兩個小賊實在激怒了他。 他拉開大門,要出去教訓他們。 振川一手開著花園的照明燈,暴喝一聲:「滾出來!」 如瑛急忙追在他身後,「振川,你在做什麼?」 振川低吼一聲,撲向樹叢,說時遲那時快,躲在那裡的兩個人分頭竄逃,振川手快,抓住一個。 振川緊揪住不放,一邊問:「說,誰支使你來的?不講我就召警,屆時只怕你有麻煩。」 老區聞聲也追出來看,手上還持著大菜刀一把。 「一共幾個小賊?」 振川答:「抓到一個,走了一個。」 老區過來扯住那人另一條手臂。 振川到底心腸軟,同那人說:「這是私家重地,你闖進來,形跡可疑,說,誰派你來,是不是柏如玨?」 「不,不是柏如玨。」 是如瑛的回答。 振川看著她,只見如瑛面色煞白,嘴唇顫抖地問那人:「你是誰?」 振川也想知道。 他正是白天跟著他那兩個西裝青年其中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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