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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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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臨放學之前,我頗緊張了一陣,隨即訕笑自己,保羅這孩子,怕不是認真的。但是當我捧著一迭書散步到校門口,看見他站在影樹下等我。 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白衣白褲,非常活潑。 我走近他,他自我手中接過那迭書。 我對他說;「你真來了?我再與你說一聲,你這樣做是不會有結果的。」 「是因為你愛李先生?」他問。 我承認:「是的,我以前一直不知道我愛他,我以為我們在一起只是為了互相需要,可是最近咪咪出現,我出乎意料之外的妒忌,我終於明白我自己的心。」 「那麼我是沒希望了?」保羅聳聳肩。 「你根本不應動這個念頭,玩火者終久要被火焚,你要當心。」 保羅說:「我喜歡你。」 「你只是喜歡成熟的女人,但年紀大的女人一樣有苦惱有心事,我不相信這世界上有十全的人,你記住這一點。」 「我是否不正常?」保羅苦惱的問我。 「不不,這並非不正常,這是人的常性,也許等你五十歲的時候,你又覺得十七歲的小女孩十分青春活潑可愛。」 「我們是否可以去喝杯咖啡?」他問。 「當然可以,但請你先答應我,我倆的關係止于朋友與朋友。」 「好的,我答應你。」保羅說。 我拍拍他的肩膊。我希望他讚美我愛護我,但是我不能這麼做,我不能對一個孩子不公平。 我們喝了咖啡,又吃了一個冰淇淋,然後回家。 李德明板著面紮喝問我:「到哪裡去了?等得菜都涼了,不守婦道,下了班到處晃。」 我溫和的笑,不與他爭辯。 李德明氣鼓鼓的時候分外有趣。 「告訴你,」他繼續無理取鬧,「你要是行差踏錯,我把你斬成一截一截。」 他吃醋了,好現象。 保羅仍然與我通電話,他說他打算到美國度假,我提醒他,叫他順便去看看咪咪。 我們站在校門談了一會兒,照例喝杯東西,便道別,各奔前程,這時候保羅己把我當一個長輩看待,我有點安慰。 但李德明莫名其妙的炸起來。拍桌子大罵山門。 他以為抓住我的小辮子,可以大興問罪之師。 「難怪呢,」他開始控訴我,「放了學老不見人影,我以為你跟誰在一起,原來是保羅!小孩子你也不放過?」 「我覺得有親切感,」我說:「我丈夫跟他同樣的幼稚。」 「你跟他去吃什麼冰淇淋?你現在返老回童?」 「你少管,我有我的自由。」 「那麼離婚好了,豈非更自由?」 「你妒忌一個孩子?」我問李德明,「你妒忌他?」 「笑話,他是個孩子?早就成人了,你能視咪咪為孩子嗎?」 「根本兩回事!」 「你頻頻約會他?怎麼,對我厭倦了?」他一發不可收拾,「你當我是死人?人家看在眼內會怎麼說?」 「你想怎麼樣?」 「以後不許見這個人。」他咆哮。 「我根本沒打算與他怎麼樣,」我說:「但我也有權擁有朋友。」 「不准再見他。」 「你是否在恐嚇我?」 「是,當心我殺了你。」 「我口頭上答應你有什麼用?如果你不信任我,你始終會疑神疑鬼。」 「我們去旅行,離開香港一段時期,我務使要你忘了這個人。」 「到哪裡去?」我瞠目而視。 「巴哈馬群島,答裡……越遠越好。」 「帶一個黃臉婆去這種地方,豈非浪費?」 「我求求你,」他幾乎聲淚俱下,「離開那小子,離開他。」 我發覺我與李德明是深愛對方的,我們可以白頭偕老。我倆的生活太過平靜幸福,以致有厭倦感,稍微有點風浪,時窮節乃現,馬上知道對方的心事。 我非常在乎他,而他也非常的在乎我。 直到動身去巴哈馬那一日,我都這麼想。別以為我們夫妻倆幼稚,我們之間容不了第三者一點點的影子。 那些「大方」的夫妻看法是不同的,他們的關係名存實亡,所以才能一隻眼開另一隻眼閉地各自活動,若無其事。 我與李德明不一樣,我們相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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