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亦舒 > 某家的女兒 | 上頁 下頁 |
四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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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到一處地方實習。」 「去何處?」 原來是那間著名的「先生與女士」俱樂部。 香圃這樣說:「來,各位員工,跟我去實習。」 「啐,占什麼便宜,你算組長?我們是你屬下?你倒想,拜託。」 「誰要跟你尾後!」 香圃氣結。 夏雨揶揄:「不怕,我做你隨從,香小姐,講話要小心啊。」 這時助手跑進說:「法國人應允周氏所有要求。」 「快快聯絡許導演。」 「導演好似在西安取景。」 「速往苦苦哀求。」 半晌回轉,「周子文已親往西安邀請。」 夏雨一怔,「我們轉運了,水到渠成。」 下班,大夥經過香圃,還不屑地「哼」一聲。 香圃氣說:「有日我升組長,要你們好看。」 田豆答:「像你這麼狹窄肚量,永遠升不到高位,這叫天地有正氣。」 香圃不服,追著打。 夏雨拉住她,「不是說帶我做實習嗎?」 「以後我講話會小心。」 她倆走出辦公室才覺得疲倦。 夏雨電話找到程鄉,「我晚些回家。」 程鄉卻說:「我剛要找你,我今夜不回來,子文叫我陪他到西安一趟,幫忙洽商一宗生意。」 「啊,我知道那是什麼合約吧?」 「不然我也不會再次出任他助手。」 「一路小心。」 「明白。」 夏雨轉頭問香圃:「香水命名沒有?」 「G公司仍在構思。」 她們抵達酒館門口。 才晚上九點,「先生與女士」門外的人客已經排長龍輪候入內,侍應設法留客,在門外派送凍飲小食招待。 夏雨說:「嘩,生意要做到這般才算成功。」 「這可要等到幾時?」 但街外已是一種聚會,年輕男女已在交換姓名及電話號碼。 夏雨倒胃口,「改天再來。」 這時有服務員認得她,「夏小姐,你大駕光臨為什麼不知會一聲?我馬上帶你入內。」 香圃朝夏雨擠擠眼。 夏雨跟著熟人自小路通道走,只見地庫內人山人海,水泄不通,樂聲震耳欲聾。 夏雨驚問:「你們可合消防條例?」 服務員答:「無時不刻不在數人頭,十分緊張;夏小姐喝什麼?」 「今晚有何特別節目?」 「夏小姐耽會便知道。」 香圃興奮,「可是脫衣舞?」 夏雨給她老大白眼。 這時場內忽然靜得鴉雀無聲,只有沉重呼吸聲彼起此落。 夏雨心想:什麼事,這般緊張? 只見一個男子忽然躍上酒吧長枱,他張開強壯雙臂,整個人似優美十字,隨著吉他聲,緩緩跳起費拉明歌舞步,這人,正是保羅。 他穿白襯衫黑長褲,鞋子踢到木枱,發出啪啪節奏,全場哄動,爆出喝采聲,他的魅力控制全場,夏雨只覺頸後寒毛豎起,她像其它觀眾一樣,握緊拳頭,渴望地欣賞。 只見保羅手舞,足蹈,旋轉,躍動,拍子越來越勁,他揮著汗,陶醉在樂聲裡,渾不覺觀眾存在,在一輪急奏之後,樂聲舞步驟停,他朝觀眾鞠躬,他們伸手去摸他身體,瘋狂叫囂,拉住不放。 這時,發怔的夏雨,鼻端嗅到的,正是那股濃得化不開的汗氣。 她深深呼吸,又吐氣。 觀眾集體嘆息。 半晌,香圃輕輕說:「情色去到獨一無二地步,便昇華成為藝術。」 夏雨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夏雨不發一言拉著香圃走出地庫。 香圃說:「我知道用什麼字眼形容這香水了。」 夏雨一時沒有回答。 「叫『輕輕地』。」靈感忽然來臨。 「什麼?」 「他們法語可叫C'est Doux,你說好不好?」 「交給你負責了。」 「你為什似興致索然?」 「太擠,空氣欠佳,頭昏腦脹。」 這時有人叫她:「夏雨。」 夏雨不禁納罕,轉頭,「你怎麼可能千百人中看到我?」 那人正是保羅。 這回連香圃都笑,他的襯衫又被撕破。 保羅輕輕答:「只有你的眼睛像明星一般亮。」 「你的舞藝絕佳。」 「由洪日教會我。」 夏雨點點頭。 「很高興再見到你。」 「保羅,請記得,每個女子,都是人家的女兒,自幼鍾愛,珍若拱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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