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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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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開輕輕為她解答:同金錢有關,文家規矩:媳婦一旦改嫁,基金立刻停止撥款。 餘芒問:「我們約文先生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可好?」 「那麼我明早去見文伯母。」 「還有一點,最好同阿姨講明,姨丈的新太太堅持要在場。」 仲開與餘芒面面相覷,這名女子恁地不識事務,真正討厭,害他們棘手。 過半晌餘芒才說:「我一併同文伯母講。」 仲開問:「我們最終目的是什麼?」 世保說:「讓他們一家三口恢復朋友關係。」 「可是思慧她——」 餘芒忽然聽見她自己說:「思慧會醒來。」 仲開與世保齊齊看住她問:「什麼?」 餘芒緊握雙手。 世保歎口氣,「希望歸希望,現實管現實,醫學報告說——」 餘芒再次打斷他,「我不管,我相信思慧會醒來。」 仲開與世保只得緘默。 還是世保恢復得快,他說:「余芒,送張照片給我。」 仲開忍無可忍,一把拉過世保,把他押出門去。 餘芒卻欣賞世保這種危急不忘快活的樂觀態度。 他們三人,各有各好處,各有各優點。 餘芒寫稿到深夜,把編劇未知的一段趕出來。 孤燈、冷凳、禿筆。 她也曾經深愛過,從一個故事到另一個故事,時常喜新忘舊,有時拍攝到中途已經不愛那個本子,可是還得拍至完場,痛苦好比不愉快的婚姻。 有時拍完,下了片子,仍然津津樂道,念念不忘,舊歡有舊歡百般好處。 餘芒都沒有空去愛別人。 夜深,她思念過去令她名利雙收的作品,只希望可以精益求精。 一般女郎最常見的心頭願是盼望那個人愛她多一點。 餘芒只想拍得好一點。 從零到五十,她像是忽然開竅,速度驚人,轟一聲抵壘,自五十到七十五,步伐忽然減慢,但進展仍然顯著,之後,她自覺仿佛長時間逗留平原之上,再也沒有上升趨勢。 餘芒很少不耐煩別人,她淨不耐煩自己。 西伯利亞也是一個平原,說得文藝腔一點,再走下去,難保不會冰封了創作的火焰。 餘芒苦笑,「思慧,迷迭香,幫我找到新的方向。」 但是思慧本身是只迷途的羔羊。 餘芒真的累了,伸伸懶腰,回到臥室去。 下一個計劃開始,她的世界除出拍攝場地,也就只得一張床。 這一覺睡得比較長,電話鈴聲永遠是她的鬧鐘,那邊是方僑生醫生的聲音。 「余芒,我明天回來。」 呵,這麼快,戀火不知讓什麼給淋熄掉。 「一個人還是兩個人?」餘芒笑問。 「一個人。」語氣懊惱得不能再懊惱。 餘芒試探問:「另一位呢?」 「回來才告訴你,照這故事可以拍一部戲。」 「僑生,但它會不會是一部精彩的戲?」 「我是女主角,當然覺得劇情哀豔動人。」 「非常想念你,我來接飛機,見面詳談,分析你心理狀況,不另收費。」 方僑生把班機號碼及時間說出。 來得急,去得快,一切恢復正常,一大班病人在巴巴等她回來,有職業的女性才不愁寂寞。 餘芒並不為僑生擔心。 看看時間,她趕著出門。 推開病房門,只見病床空著,思慧不知所蹤,餘芒尖叫一聲,一顆心像要在喉嚨躍出。 她叫著奔到走廊,迎面而來的正是思慧的特別看護,餘芒抓住她,瞪大雙眼喘氣。 看護知道她受驚,大聲說:「余小姐,別怕,思慧正接受檢查,一切如常。」 餘芒這才再度大叫一聲,背脊靠在牆上,慢慢滑下來,姿勢滑稽地蹲在地上,用手掩著臉。 看護幫助她站起來。 「嚇煞人。」眼淚委曲地滾下面頰。 「真是我不好,我該守在房內知會你們。」 慢慢壓下驚惶,餘芒問:「為什麼又檢查身體?」 「文太太請來一位專家,正與原來醫生會診。」 餘芒點點頭,感到寬慰。 正在這個時候,身後忽然傳來急促腳步聲,餘芒與看護轉過頭去,只見許仲開氣急敗壞奔來。 看護知道這也是個有心人,正想說思慧沒事,已經來不及,仲開心神大亂,腳底一滑,結結棍棍摔一跤,蓬一聲才撲倒在地。 當值護士忍無可忍朝著這邊過來警告:醫院,肅靜! 她們去扶起仲開。 「思慧她——」仲開掙扎著起來。 「思慧很好,她在接受檢查。」 仲開頹然坐倒在地,「我足踝受創。」 看護立刻陪他到樓下門診部求醫。 餘芒好不容易才坐下來與文太太細談。 文太太顏容大不如前,十分憔悴,一手煙,另一手酒。 餘芒過去握住她的手,「醫生怎麼說?」 「可以動一次腦部手術,切除敗壞部分,但成功率只得百分之五。」 餘芒衝口而出,「有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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