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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那蘇慰文醫生把握時機,奮力抱起王太太,把她放到長沙發上,安慰病人:「伯母,我是全科醫生,我替你檢查,不用怕。」又對維元說:「熱毛巾,止痛劑,溫水。」

  女傭連忙去拿。

  蘇醫生替伯母檢查過盤骨,腿骨及足踝。

  「伯母,我認為你只是扭傷足踝,無大礙,為安全起見,請到醫院照愛克斯光,我打電話準備一下,十分鐘後出發。」

  他用毛毯蓋出伯母腿部,打電話與醫院聯絡。

  王太太不知這天兵天將從何而來,內心充滿感激。

  維元問:「爸呢,爸在什麼地方?」

  王太太支吾:「他出去了,約了老同事說故事。」

  維元頓足,只得吩咐傭人跟著一起。

  到了急症室,人人認得蘇醫生,立刻獲得最好安排。

  王太太輕輕說:「以前我總是不明白,為什麼一些家長硬是要逼著子女讀醫科,今日我知道了。」

  梢後愛克斯光片子印出,蘇醫生對王太太說:「我的診治不差,伯母您只是扭傷,好好休息,我給您處方止痛藥。」

  他出去了。

  王太太問:「他叫什麼名字?」

  維元答:「我們只是萍水相逢。」

  「呵,叫萍水。」

  維元無奈,「他叫蘇尉文。」

  蘇醫生又出現,「伯母,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家,我另有病人。」

  王太太立刻說:「那麼,你週末來吃中飯。」

  維元跳起來。

  蘇醫生笑說:「我准十二時到府上。」

  這時擴聲器忽然喚名字:「蘇尉文醫生,蘇尉文醫生,蘭色警告,速往二樓。」

  他匆匆奔去。

  王伯母很滿意:「看到沒有,是個人才。」

  維元微笑。

  這時他才有時間尋找父親回家,幾個朋友都說沒見過他。

  一位老伯問:「維元,可有什麼重要事?」

  維元只得否認:「沒什麼,打擾你了。」

  她有點奇怪,他們好象知道他在哪裡,可是如無要事,則不透露。

  王太太在一邊說:「我已經沒事,叫傭人做碗銀絲面。」

  隔一會,有看護上門來,「蘇醫生讓我替王伯母做物理治療。」

  照顧得妥妥貼貼,但是王維元相信,他對每個病人都如此周到。

  王先生深夜回來,維元向他彙報,他立刻去探視妻子,維元這才放下心來。

  真是緣分,這蘇尉文一進門就可立奇功。

  星期天,他準時來到王宅,帶著名貴水果糖果鮮花,王家仿佛又熱鬧起來。

  維元像是聽到三姑六婆喃喃說是非:「維元,自學校出來,足足玩了幾年,男友如車水馬龍,可是,人家命好,又有醫生追求。」

  王太太問及一些風濕關節痛現象,蘇尉文一一作答。

  王太太遺憾,「同我那家庭醫生講的一模一樣。」

  大家都笑。

  蘇醫生說:「年紀大了體能自然退化,但機器適宜常動,才能保持運作良好。」

  飯後他陪維元坐在露臺聊天。

  「我們的朋友陳先生已經出院。」

  「恭賀他,希望他改過自新,好好做人。」

  「維元,除出他,我們還有一個共同朋友。」

  維元揚起眉毛。

  「他叫許精神,由他請我照顧陳祖苗,因此我認識了你,我十分感激他。」

  維元呀一聲,下巴幾乎跌到胸口。

  冷不防她又聽到了這個人的名字。

  「你認識許精神?」

  「他與我自幼是鄰居。」

  維元說:「他已往美國進修。」

  「最近回來探親,我們見過一次。」

  維元專注地問:「他是否已經完全忘記那件不愉快的事?」

  「呵,你也知道那件事,可憐的精神,每個人都聽說過,他快要成為傳奇。」

  「他忘記沒有?」

  「他現在很長進,忘記與否,除卻當事人,沒人曉得,但是,我知道他還沒有女伴。」

  維元忽然說:「我見過那位張明媚小姐。」

  「呵,她。」

  維元說:「她即將結婚,神情愉快,完全不記得許精神。」

  蘇醫生也唏噓,「她不知精神為她心碎。」

  「咄,」維元答,「考試錯手拿丙級才叫心碎,上司升了庸人不升你才叫心碎,天下不如意事常八九,失戀等閒事耳,再接再勵。」

  蘇醫生微笑,「你是男士。」

  「這好象不大似讚美。」

  「我說的都是實話。」

  「你是醫生,你應當鼓勵許精神。」

  「我勸得咀皮子都磨破了。」

  維元點點頭。

  「那天傍晚,他走進實驗室,他說他看到椅子上搭著一條玫瑰紅的披肩,著詭異,就得它陪他上路。」

  維元張大咀合不攏。

  「他開啟煤氣,伏在案上,不久,平靜的失去知覺,可是,腦部仍有若干意識,好似有人聲腳步聲……」

  維元沒好氣,「可有對父母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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