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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那麼,是你女朋友體貼。」

  「今敏並非我女友,再說,她早出晚歸,又忙功課。

  卞琳狐疑,「那會是誰?」

  「屋裡只有三人,信不信由你,紀泰負責清潔工作,他又喜烹飪,大家得益。」

  「不可能!他是個寵壞了的公子哥兒,茶來伸手,飯來張口。」

  「他變了,他現在比以前快活。」

  卞琳失色,「你們都有毛病,環境這樣差,卻無憂無慮。」

  紀和忽然笑笑說,「居陋室,一簞食,一瓢飲,回也不改其樂。」

  卞琳只得笑,「別太恭維自己。」

  紀和說:「紀泰一生被動,從來沒有人問他喜歡做什麼職業,除出升學以外,是否有其他選擇,他的興趣又是什麼?」

  卞琳說:「他的道路早已被安排妥當,象世上所有小王子一樣,有現成事業待他繼承。」

  紀和笑笑,「表面看來,真是夫複何求。可是總有一個兩個年輕人追求自主,多年來紀泰的劣跡也許就是呼叫抗議:給我一點自由,留一絲空間給我自己。」

  卞琳看著他,「你幾時轉到心理系去了?」

  「十分鐘已過。」

  卞琳點頭,「你們不歡迎我。"

  「你一直懲罰我們,宛然施法者模樣,可怕。」

  卞琳一愣,微微低頭。

  他們在門外分手,卞琳看到窗沿有新種的紫羅蘭,居所被他們美化得象童話中小屋子。

  他們三人的確十分團結,出入形影不離。

  誰負責食物,誰得清潔屋子,誰計劃收支,都有了著落,無人推搪,都勇於承擔,也沒人抱怨,他們都懂得兵來將擋。

  可是不愉快過去追著他們。

  一日,今敏說:「紀和,我發覺門外有陌生車子停留。」

  「不是你多心吧。」

  「這一區罕見新車。」

  「可是對面的渣摩最近進了籃球隊。」

  今敏沉吟,「紀和,你與紀泰小心點。」

  紀和抬起頭,「是否應該配備自衛手槍?」

  今敏不語,過片刻說:「市政府一貫忠告市民:大地震隨時發生,需做緊急措施:準備食物,清水,藥品………多少人會照做?又八級地震下這些裝備有是否有用?」她笑起來。

  紀和說:「我只有一把瑞士小刀。」

  這次之後,神秘陌生車輛不再出現。

  星期六清晨,紀泰自酒吧出來,到停車場遇到不速之客,兩個大漢一左一右夾住他,給他看手中的曲尺手槍。「上車。」

  紀泰吃驚,但是他高聲說:「你在這裡射殺我好了,我不會跟你上車。」

  黑色車門打開,有人對他說:「上車好了,妙運賭場只是要錢。」

  紀泰一看,車裡坐著他兄弟紀和,他無奈,只得上車。

  面肉橫生的司機轉過頭來,兇神惡煞瞪著他們兩個,「果然長的一模一樣。

  車子開動,迅速離開停車場,駛往別處,紀和與紀泰一聲不響,也沒有交換顏色。

  不久他們在妙運賭場前停下,被帶入後門。

  黑暗長廊最後是賭場辦公室,經理在案等他們。

  「請坐。」對方很客氣。

  兄弟倆坐下,那瘦削但是精神的經理有禮地說:「兩位少爺,誰是紀泰?」

  紀和連忙說:「我是紀泰,我被你們撞斷過腿,看,傷痕還在這裡。」

  經理否認:「妙運從不做這種暗事。」

  紀泰說:「我是紀泰,是我在你們這裡輸錢。」

  「那麼,你們兩個都留下來作客好了。」

  他們不出聲,知道事情有點兇險。

  那經理抱怨,「我們也得吃飯,個個客人耍樂完畢,一走了不得之,那可怎麼辦。」

  紀泰說:「我已被家裡轟出來,斷絕經濟。」

  「切肉不離皮,那就要看你爹怎麼對你了。」

  經理給手下一個眼色,兩兄弟被押進一間儲物室,那是一間狹小密室,天花板極矮,人走進去,站不直,需低頭彎腰。

  門重重關上。

  紀和輕輕說:「我們被綁架了,身份是肉參。」

  「連累你,紀和。」

  「這個時候,還說這種話。」

  他倆蹲下,水門汀地板好不陰森。

  紀泰忽然說:「這房間像不像社會:叫人抬不起頭來,一輩子彎背哈腰做人。」

  「你一定可以出人頭地。」

  但紀和說:「今敏只怕要擔驚受怕。」

  紀泰這時問:「你可愛今敏?」

  紀和微笑,「鍾愛,但不是鍾情。」

  「你不擔心?」

  「你父親一定會替你還債,我信任紀伯欣,但是,你無論如何不可再犯,不能叫愛你的人失望。」

  半晌,紀泰問:「你從什麼地方被他們擄來?」

  「學校停車場。」

  紀泰說:「我累了,我要睡一覺。」

  紀和把外套裹緊一點,躺在兄弟身邊,兩人居然一起睡熟。

  隔不知多久,兩人被冷水澆醒,跳了起來,頭撞到天花板,身子又落在地上。

  有人拳打腳踢,趁他們倒地不起,無法施展力氣,盡情侮辱。

  紀泰用雙手護頭,可是胸肚都中招,痛得眼淚鼻涕直流,紀和則被拖出走廊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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