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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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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生如蒙大赦,披上外套,一溜煙逃走,動作依然靈敏。 夏太太感動地看著言諾,「你一直在照顧她吧?」 言諾說:「我們是好朋友。」 夏太太抱怨,「你不應放她走,生出多少事來。」 言諾安慰伯母,「即使如此,她也心甘情願。」 「我真的擔心她。」 「不用費神,荷生知道她在做什麼,她比我們都理智勇敢,我對她充滿信心。」 夏太太苦笑一下,「你總是幫著她。」 「相信我,伯母,荷生是一個非常特別的女子。」 這邊廂荷生出了咖啡室,走到街角,看到一輛黑色大車停在當眼之處,她看了看車牌號碼,慢慢走過去,伸出手,敲敲後座車窗。 緊閉的黑色玻璃車窗過了一會兒落下來。 後座位於上卻不是烈戰勝。 荷生仍然對那陌生人說:「請回去同烈先生說,他的一番好意我心領了。」 她緩緩走開。 中午,言諾來接,荷生笑道:「難怪要支開你,你永遠在旁礙事。」 言諾陪她散步到公園,「伯母已經回去了。」 「我還得多謝烈先生,他免我對母親坦白之苦。」 「在這幾個月裡邊,他仍然會不住努力。」 「也好,」荷生說,「這樣他可以有點消遣。」 「你那要命的幽默感好像恢復了有五成以上。」 言諾說得對,荷生似已找到新力量。 荷生停步,「吉諾,你去送烈雲吧,這裡我自己可以應付。」 「也該有人把這個好消息告訴烈火了。」 荷生看著足尖,「言諾,請勿違反我的意願,對他來說,這不一定是好消息。」 「我明白你的顧慮。」 荷生說:「言諾,試想一想,假使我們這些人統共沒有出生過,上一代的生活豈非輕鬆得多。」 言諾不出聲,過一會兒他問:「孩子取什麼名字?」 「不是有三天假期嗎,趁那個時候,好好地想一想。」 言諾靈機一動,「荷生,我們可以一起去探訪烈雲。」 荷生意動,嘴裡只說:「被言伯母知道我倆一起行動恐怕又會觸發一場誤會。」 言諾瞪她一眼,心裡卻十分歡喜,荷生已大有進步。 第二天早上,荷生照常到附近的郵筒去寄信,猛地想起,昨日並沒有收到退信。 她不希望這是郵誤,她希望烈火已經把信收下拆開。 她有點激動,連忙回憶那封信的內容,熱淚盈眶。 中午,言諾來接她出門,她的心境猶未平復。 荷生提著簡單的行李剛走到門口,已經有人過來攔截,荷生認得那人,她昨日在街角車廂內見過他。 那人一時情急,竟冒昧地問:「夏小姐,請問你到什麼地方去?」 荷生大大詫異,反問:「你是誰?我因何要向你彙報?」 那人退後一步,連忙返回車內。 言諾與荷生出發往飛機場。 言諾看看倒後鏡,「他跟在後面。」 荷生無言,可以想像當年也有人這樣盯住烈雲,這是何等巨大的壓力。 荷生忽然說:「把車停到前面油站去。」 言諾問:「什麼?」一邊已經把車慢下來。 荷生籲出一口氣,待車停下,她說:「我去買一罐蘇打。」 後面的黑色大車也跟著停下來。 荷生走過去,司機佯裝看不見她。 荷生輕輕說:「我不打算開始逃亡的生涯,請告訴烈先生,我此行是偕言諾到波士頓探訪烈雲,我很安全,嬰兒也安全,請烈先生莫緊張。」 司機聽了荷生如此坦誠的一番說話,十分驚訝,臉容寬馳下來,終於說:「夏小姐,謝謝你,你使我的生涯易過許多。」 「不用客氣。」 荷生回到車子裡,言諾問:「你同他說什麼?」 荷生回答:「原來走出迷宮的方法再簡單不過。」 「說來聽聽。」 「只要伸手推倒面前的障礙就行,我們一直犯了大錯,兜完一圈子又一個圈子,愚不可及。」 言諾開動車子,直到抵達飛機場才覺悟過來,他說:「看情形你終於接受了烈先生。」 「是的。」 「並不容易。」 「我知道,但我想再鬥下去也沒有意思,我願意作出適當的讓步,希望他也會體諒我。」 言諾微笑,「烈先生只曉得進,不懂得退,商量一詞對他來說,是由他告訴你下一步該怎麼做。」 荷生說:「發生了這麼多事情,難道他仍然一成不變?」 「我不知道,或者你是對的,值得一試。」 在候機室荷生輕輕推一推言諾,言諾朝她暗示的方向看過去,只見烈戰勝遠遠站著,朝他們點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可憐的人。 將他的一生得失歸納一下,他過得極其貧乏。他的原配對他不忠實,他的長子並非由他所出,他與後妻感情破裂,烈戰勝是悲劇中的主角。 奇怪的是,從來沒有人從這個角度看過他。 言諾見荷生怔怔地,便在她耳邊說:「他已經走了。」 荷生抬起頭問:「他到什麼地方去,他可認得回家之路?」 言諾一愕,「他是烈戰勝。」 荷生隨即笑了,「的確是,他是烈戰勝。」 到達陳府,管家不讓他們進去,守衛如此森嚴,可見是怕有人帶走烈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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