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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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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人不忘調侃:「心痛也會使人發呆。」 連環立刻回過神來,摻扶湘芹,用乾淨手帕替她擦掉血跡,同她去找校醫。 他在門外等她,十分鐘後她出來,對連環說:「沒關係。」 連環內疚,「對不起。」 「球是你扔過來的嗎?」她情願是他。 「不是我。」 「不是你又何必過意不去。」 湘芹嘴角腫起,說話有點含糊。 「我送你回家。」連環拍起她的書包。 就在這個時候,湘芹忽然不顧一切,輕輕向連環靠去,把面孔伏在他胸前,哭泣起來,一抒多日委屈。 連環真正意外了,這樣柔軟的身體,氣息又芬芳,他的鼻子正觸及她的秀髮,忍不住輕輕聞聞,然後大方溫和地順勢推開她。 連環處理得十分好,也及時得令他捏一把汗,前後不及三秒鐘,校醫便推門出來,意外地對他倆說:「還不回家?」 連環還是把湘芹送回去了。 湘芹不是笨女孩,她再也沒有解釋,他要原諒她,總歸會原諒她。 這件意外過後,連環與林湘芹恢復到誤會之前那個淡淡階段。 男生也有衷情要訴,男更衣室內有人說:「她們總是那麼好聞。」跟著的是一聲嘆息。 一人笑答:「為了你這句讚美,她們不知要下多少工夫洗頭沐浴灑香水,我姐姐連衣櫃裡都掛著玫瑰花瓣的香包。」 「我喜歡她們有長而髦曲的頭髮,可以把面孔埋進去嗅她的發香。」 有人笑駡:「你是個蝟瑣的色情狂。」 「你懂什麼。連環,你來講句公道話。」 連環正在換球衣。 他知道有人有這樣的頭髮,那是他小時候的朋友香紫珊。 連環的臉驟然紅起來,像是被人拆穿了秘密。 他低下頭假裝沒聽見。 同學說:「連環靜若處子。」 另一個說:「誰知道呢,也許晚上化為情種,四出探秘,很難講。」他與人交頭接耳,然後轟然大笑。 題材果然蝟瑣起來,連環趕快離開更衣室。 林湘芹在外頭等他。 連環不待她開口,便說:「我有事先走一步。」 幸虧有這個說法,雖令少女失望尷尬,到家卻來得及遇上區律師。 區律師已經成為他們的朋友,當下笑說:「連環,香先生問你好。」 連環真正關懷香氏一家,「他們好嗎?」渴望知道他們音訊。 區律師笑著打開公事包,「我有近照。」 連環迫不及待地接過來看。 他莫名其妙地抬起頭來,「這老人是誰?」 區律師聽了很難過,一時無語。 老連聞言探頭過來看個仔細,他輕輕責備兒子:「你怎麼了連環,這明明是我們東家。」 連環大吃一驚,這是香權賜,何止老了十年。 他滿頭白髮,一臉愁容,哪裡像當年雄姿英發的香權賜,連環發呆。 老連同區律師說:「我這兒子是標準愣小子,別去理他。」 另一張照片是父女三人在門前草地上拍攝的。 香權賜看上去精神些,他身邊站著如花似玉的香寶珊。不,連環不關心她,阿紫呢,他的目光在照片上搜索,只見一個小小瘦瘦的背影。 區律師在一旁解釋:「二小姐最不喜拍照。」 連環仍然留戀地抓住照片不放。阿紫,是阿紫,她照舊穿著水手裝,翻領外是一條長辮子。頭髮又長回來了,真好,連環一顆心似落了地。 區律師知道他戀舊,便笑說:「照片送給你吧。」 這是最好的禮物。 不喜歡海軍裝的阿紫仍然穿著海軍裝,連環微笑了。 連嫂過來一看,「喲,大小姐出落得似一朵芙蓉花。」 區律師說:「已經有男朋友了。」 連嫂說:「一定是個門當戶對的好青年。」 「的確是,」區律師答,「徐可立是香先生的得意門生。」 老連與連嫂隨聽隨忘,連環卻把徐可立這個名字細細記誦,他有種感覺,這將會是個重要人物。 在區律師告辭的那一刻,連嫂終於忍不住輕輕問,「有沒有香夫人的消息?」 區律師遲疑一刻,搖搖頭。 連嫂十分感慨,「沒有人再關心她,她一個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不知道怎麼樣。」 區律師安慰連嫂:「不用擔心,香先生曾付她一筆款子。」 「兩位小姐可思念母親?」 區律師無奈地回答:「沒聽她們提過。」 他告辭了。 老連悄悄抱怨妻子:「怎麼問上兩車不識相的廢話。」 連嫂不以為然,「人人都那麼乖巧伶俐,我一個人笨些何妨。」 老連沒奈何,笑道:「連環就是像你。」 連環沒聽到。 他回到房間,取出一隻空相架,把那幀生活照鑲進去,擱在書桌上。 林湘芹來探訪連環,見到照片的香寶珊,驚為天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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