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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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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很年輕。」我指正她。 「我失去一份舒適的工作,我的男朋友娶了別的女人做老婆,我總也得娛樂一下吧?」 「你快樂嗎?」 「至少這證明我還是一個可人的女子,有男人肯陪我睡覺。」 我沉默一會兒。 她的臉有點軔強的孩子氣,可是對我仍然很客氣禮貌,聲音帶種不在乎,像在訴說別人的故事。 她收拾桌上的碟子。 我說:「我幫你洗。」 「OK。」她說:「謝謝。」 「你一個人住?」 「是。」她答。 我洗一隻她抹一隻。 「你失業之前做什麼工作?」 「圖書館管理員。」 「你是被開除的?」 「不,我辭職。」 「為什麼?」我詫異。 「因為我男朋友在同一所大學做助教。」 「你很愛他?」我問。 「是的。」她笑一笑,忽然露出溫柔的神色。 我有一絲妒忌,就沒有女於為我傾倒,念我不忘。 「不要太容易被男人得到。」我說。 她看我一眼,「男人。婦解運動再成功也沒用。女人做了港督,男人們也還是希望娶個處女做太太。」 我很尷尬。 「告訴我,如果男人樂意到處睡,又怎麼可能有那麼多處女留在世上呢?」她似乎是很認真的。 「我並不在乎妻子是否處女。」我洗完最後一隻喋子,抹幹手。 「你在乎什麼?」她問。 「我如何與她心靈交通。」我說。 「你要讀早報嗎?」她問我。 「我認為你大膽透頂。當然,昨夜你是有點酒意了。」 「這是早報。」 「我不要早報。」我問:「你是九點鐘到那個舞會的?」 「我不記得。」她說:「七八點鐘。我本來不想去,後來因為電視上沒有好節目,所以去了。」 「我在那裡是因為主人與我是舊同學。」 她問:「你何以為生?」 「我是個牙醫,在公立醫院任職。」 「牙醫也好算醫生?」她問。 「你有牙痛時就會承認我是醫生。」我眨眨眼。 「你可是大壞蛋?」她問。 「我是的,昨夜我不是證明了?」 我以為她會臉紅,但是她沒有。 「找一個男朋友,」我說:「戀愛,不要放棄。」 「很不容易。」 「找一份工作,從頭開始。」我說。 「不容易。」 「那麼振作一點。」 「當然我是很振作的,」她說:「你看不出來?」 我沉默一會兒。 她看著我。 「我要走了。」 「OK。」她說。她很喜歡說OK。 我看著她的面孔。我說:「謝謝一切。」 「你是受歡迎的。」她說:「我們兩個都享受了。」 我吃驚於她的答案,並且感動。 「下午你打算做什麼?」我問。 「我不知道。」她說。 「你有沒有看過一部電影,叫做John and Mary?」 「有,故事與你我兩人之間的事差不多。」 「真沒想到香港也有這種事。」我乾笑一聲。 她牽動一下嘴角,不響。 「我要走了。」 「OK。」她又說。 「這公寓很舒服。」我說:「佈置得很好。」 「謝謝你。」 「其他的男人說些什麼?他們是否起床就走?」我問。 她答:「不,他們起床後送我鑽戒或玫瑰,並且向我求婚,婚後我們同住在白色堡壘中,從此快樂地生活下去。」她的圓眼睛很平靜。 「對不起。」我終於站起來。 她替我打開門。 「再見。」我說。 「再見。」她說。 我想我真的要走了。 我眼睛接觸到她尺碼適中的胸脯,纖小的腰圍,修長的腿。 她沉默著等我踏出大門。 「再見。」我說。 我終於踏出大門,她關上門。 我在門外站著,終於離去,我記熟了門牌。 初秋。 涼意。 一個星期天。 胃很舒服,一個陌生女子做的豐富早餐填飽著胃。 我連她的名字也忘了問。 她叫什麼? 我不能就此踏出她的屋子,一輩子也不見她。 她的電話放在什麼地方?我甚至沒有記下她的電話號碼。我溜答在街上,心中充滿這個女人。 她柔軟的手臂。昨夜我告訴她。「有一陣子我認得一個女郎,她的手臂上有玫瑰的紋身。」 「是外國女郎嗎?」她問。 「噢是的。」我說:「金髮,金色汗毛,手臂上一朵一寸大的玫瑰,細緻得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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