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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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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你說過在伊莉沙白二號郵輪上度蜜月最舒服。」 「是,我說過,環遊世界,三個月後才上岸。」 「我剛才查過,明春有空位。」 天瀝瀝下雨,天色昏暗。嫁了中孚,十五年後的傍晚可以閑閑說:「大兒明年進高中,長大不少,每隔三個月需買新鞋新襪。」那麼,對方會答:「幸虧收入固定,這些還難不倒我。」 然後,寒夜跟著溫暖起來。 「諾芹,你在想什麼?」 「一會我去幫姐姐收拾行李。」 「冬日去加國,好似不是時候。」 「一下子看到最壞的,若能夠接受,明年春暖花開,更有驚喜。」 「說得也是。」 「上飛機那日,你來開車吧。」 「也好。」 出乎意料,庭風只帶了一件中型行李。 「就這麼一點?」 「可以現買,何必多帶。」 「順風。」 庭風怨道:「一直騙我們說會陪伴我們。」 「你才去一個星期就會回來。」 諾芹殷殷向姐姐道別。 李中孚眼尖:「我覺得庭風不似只去一星期。」 諾芹一怔:「為什麼?」 「第六感。」 「不可靠。」 「為什麼不跟隨姐姐?」 諾芹本來想俏皮地說:「為了你」,隨即覺得這不是開玩笑的時候,「去了那邊,我會枯萎。」 「那邊也有中文報。」 「你是希望我走?」 「不不不,當然不。」 諾芹說:「寫給六百萬人及三十萬人看是有分別的。」 「我很慶倖你留下來。」 「假如春假她尚未回來,我們去看她。」 當夜,睡到一半,諾芹又驚醒。 是為了一個疑團。 她朦朧間找不到關鍵。 第二天早上,找到維多利亞大學的網址,諾芹細細查起資料來。 法律系共有五個教席,六十名學生。 教授與講師中都沒有華裔,亦無婦女。 文思是信口開河嗎? 她撥電話找林立虹。 接線生大抵是新來的,對各色人等階級弄不清楚,又不夠努力,沒把名單背熟。 「林立虹?你等等。」 電話接通,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呵,不是又走了吧,走馬燈似換人。 「林立虹不是這個分機。」 「對不起,我重新再打。」 幸虧沒有離職。 林的聲音很快傳來:「誰?」 「岑諾芹。」 「明晚是編者與作者聯誼會,你來不來?」 「我問你一件事。」 「請說。」 「文思可是住在外國?」 「是,稿件由加國傳真過來,我已經說太多。」 「她到底是什麼人?」 「你不必知太多,總之是你的搭檔,一朝賣座,合作無間;萬一失去讀者,關門大吉,就那麼簡單。」 「她交稿沒有?」 「一向比你準時,不需人催。」 「你可有見過她?」 「記得嗎?我不是約稿人。」 對,信箱始創人是伍思本,一個幾乎已經被大家遺忘的名字。 「我沒見過她。」 「字跡如何?」 「小姐,除了你,人人都用電腦打字了。」 再也問不出什麼來。 「沒事了吧,我得去開會,還有,晚會上希望見到你。」 諾芹把雙臂枕在腦後,躺在長沙發上。 有什麼必要那樣神秘,真可笑,雖然說是私人意願,但完全沒有透明度,其人一定非常謹慎多疑。 諾芹籲出一口氣。 她站起來,這樣寫:「我的真名叫岑諾芹,想請教你的尊姓大名……」 卻又猶疑了,對方不說,岑諾芹為什麼要先招供? 她又倒在沙發上。 還是含蓄點好。 片刻盹著了,恍惚間像是看到母親的影子朝一個灰色的空間走去,諾芹伸出手,想抓住母親衣角,但是影子已經消失。 她有強烈悲哀感覺,知道以後都不能見到母親,胸口似中了一拳,悶得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電話鈴響了,是姐姐的聲音。 諾芹詫異:「到了,這麼快?」 「才半天而已。」 「感覺如何?」 「真要我的老命。」 「什麼事?」 「處處禁煙,飛機上不能吸,汽車裡不准吸,憋死了,只能站在街上過癮,像流鶯。」 「用尼古丁黏貼呀。」 「皮膚紅腫,受不了。」 「還有尼古丁糖。」 「都不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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