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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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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測試常識,總比說人是非高尚得多,我願意加入你們。」 「歡迎。」 「文思,從前,你完全不喜歡我,是編輯部故意叫你刺激我嗎?」 「不幹他們事,是我真討厭你的論調。」 諾芹不出聲。 「你驕橫、刁蠻、無理,完全被都會二十年來的繁華寵壞,不知惜人也不屑惜物,可以想像,男朋友的西裝若不是意大利名牌,都會給你恥笑。」 是,開日本車也不行,讀錯酒名以後不同他出去,不願伺候女性,什麼也不要談。 「你們什麼都懂,又什麼都不懂。」 「文思,你觀察入微。」 「父母寵壞的專橫女還有得救,社會寵壞的驕女完全無望。」 諾芹訕訕地問:「你不是我們那一代的人吧?」 「我在餐廳吃不完的食物,會打包拎回家。」 「別叫那麼多也就是了。」 「是,我吃三文治,連面包皮一起吃下。」 「何必那麼省,你難道是環保專員?」 「地球上許多兒童正挨餓。」 諾芹忍不住笑:「文思你真有趣。」 可惜,時間到了,還需趕稿。 這時,文思問她:「你表妹的近況如何?」 諾芹取過鑽戒,凝視一會兒,才答:「他給她指環。」 「她怕錯失了機會,以後不再……」 「是,十年之後,她已老大,孤獨,失意,忽然在美術館碰見他,他攜同妻兒,正在參觀畢加索展品。那秀麗的太太左手無名指上戴的,正是她退回去的大鑽戒。他倆的小孩聰明活潑,他大方地走過來招呼她……」 「真不愧是大作家。」 「我還有其他事,下次再談。」 噫,同文思成為筆友了。 因為彼此不相識,可以坦率地發表意見,不必你虞我詐,顧忌多多。 諾芹睡了。 半夜,她忽然驚醒。 在床上呆坐一會兒,她像是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但是一時間不能肯定,又再入睡。 第二天,她忙著做俗務:到銀行處理事情,買家常用品,選購內衣……一去大半天。 怪不得女明星都用助手,若岑諾芹也有近身助理,就可以專心寫作了。 所有寫作人都不願承認天分所限,作品不受讀者歡迎,一定怪社會風氣差,沒人愛看書,還有,媚俗者金腰帶,清高人卻餓飯等。 諾芹一度困惑:「還有人懷才不遇嗎?」 一位編輯笑答:「有,仍有些老人家在報上發表文章,最愛指正他人錯字。」 「不是說今日文壇屬於年輕人嗎?人人假裝二十二三歲。」 「真假年輕人寫不了那麼多。」 當下諾芹問文思:「副刊應否取消?」 「副刊文化屬本市獨有,《人民日報》與《華爾街日報》均無副刊,一樣生存得很好。」 「總有一日會全盤淘汰的吧?」 「嗯,作家可以像歐美寫作人一樣,同出版社合作,直接出書。」 「文思,你可有正當職業?」 「主持信箱不能維生。」 「果然是業餘高手。」 「不敢當。」 「你的正職是什麼?」 她不回答。 「你教書。」 「被你猜中,真是鬼靈精。」 諾芹大樂:「在哪所大學?」 「在維多利亞大學教法律。」 諾芹怔住:「你不在本市?」 「我住加拿大卑詩省。」 「什麼,你一直在外國?」 「是呀。」 「可是,電郵號碼卻屬本市。」 「我用衛星電話,任何號碼都一樣。」 「呀,原來你不是我們一份子。」 「不可以那樣說,我在都會接受中小學教育。」 「可是你刮盡都會資源後卻跑去外國,你沒有感恩圖報。」 「……」 諾芹理直氣壯:「你憑什麼主持信箱,你不瞭解都會情況」。 那邊沒有答覆。 「喂,喂。」 「我在聆聽教誨。」 「不過,你不說,我真不知道要乘十二小時飛機才見得到你。」 「你想見我?」 「筆友總有見面的時候。」 「吵個面紅耳赤,不如不見。」 「不會的,我們都是文明人。」 「你文明?哈哈哈哈哈。」 「喂。」 諾芹掛斷電話。 她不住在本市,真奇怪,編輯部怎麼會找到這個人?一直以來,諾芹都以為可能在街上碰見她。 下午,李中孚給她電話。 「我談別的事,不是給你壓力。」 「什麼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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