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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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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害怕失去你。」 「我又不是打劫、販毒。」 「走私一樣是個罪名。」 庭風的聲音越來越高:「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諾芹傷心得說不出話來,雙手掩臉,眼淚自指縫中流出來。 一直以來,姐妹倆相依為命,庭風是她世上惟一親人,她關懷姐姐,多過自己。 想到多年來她倆的孤苦,而庭風又是一個年輕離婚女子,帶著小孩,在這個所謂風氣開放的社會不知受了多少委屈,諾芹哭得無法停止。 「芹芹,你怎麼了?」 諾芹不出聲。 庭風靜靜說:「記得你第一次看到我抽煙,也哭成這樣。」 諾芹抽噎:「我以為我的姐姐墮落了。」 庭風笑得彎腰。 「姐姐,為了我,為了滌滌,請金盆洗手。」 「早已不幹了,不然怎麼會決定移民。」 「道上的兄弟肯放過你嗎?」 「你看武俠小說還是黑社會漫畫,那麼多術語。」 「這些冒牌貨從何而來?」 「東南亞幾個熱門地點製造。」 「輸往何處?」 「北美洲幾個大城市。」 「你負責什麼?」 「出入口轉運。」 「搜出來怎麼辦?」 「No pain, No gain.」 「你晚上怎麼睡得著!」 「講對了,」庭風歎口氣,「輾轉反側,所以衰老得那麼快。」 諾芹拎起那款最新的銀色晚裝手袋:「這款式我剛在一本雜誌上見過,標價八千六百元,你賣多少?」 「二千五百元。」 「那麼貴?」 「這不是紐約華埠運河街的貨色,相信你也看得出來。」 「你賺多少?」 「你來查賬?」 「好奇而已。」 「我賺百分之十五。」 「發財了。」諾芹驚歎。 庭風冷笑一聲:「所以,殺頭的生意有人做,虧本的生意無人做。」 諾芹感慨得跌坐在沙發裡。 「這一年冒牌貨生意暴漲,我卻已忍痛撒手,你放心好了。」 「是怎麼踩進這個渾水裡面去的?」 「想生活得好一點。」 諾芹不語,答案太真實了。 「有人找我接頭,我覺得可以合作!」庭風似不願多說。 在那種緊急關頭,是與非,錯或對,黑同白,都會變得十分混淆。 「高計梁也知道。」她警告姐姐。 岑庭風抬頭,睜大雙眼,訝異地說:「這件事由他接頭,是他認為可以賺的快錢。」 諾芹頹然:「就我一人蒙在鼓裡。」 「你小,不應知道這事。」 「姐,你可是真的洗手不幹了?」 「真的。」 諾芹已經哭腫了臉。 「你看你,由始至終,沒有長大過。」庭風嘆息。 這時,工人帶著滌滌放學回來,小孩也懂事,看到阿姨眉青目腫,大吃一驚。 「什麼事?」她丟下書包跑過去。 庭風搶先說:「阿姨失戀。」 滌滌放心了:「失戀不要緊。」 諾芹不服:「失戀會死人。」 滌滌卻說:「媽媽說,失戀自己會好,可是廁所壞了非修不可,只有更煩。」 這是什麼理論,岑庭風怎麼教女兒,匪夷所思。 「媽媽還說什麼?」 滌滌似背書般流利:「媽媽說,凡是失戀想死的人,讓他死好了,免糟塌社會米飯。」 「嘩,一點同情心也無。」 「咄,世上不知多少真正可憐的老人孤兒需要同情。」 「我回家了。」 庭風說:「我送你。」 走到樓下,庭風握著妹妹的手:「我真的已經洗手。」 「幾時的事?」 「申請移民之前半年,免節外生枝。」 「家中那幾隻也快快丟掉。」 「好好,都聽你的。」 「帶冒牌手袋入法國境是違法的。」 「下雨了,小心駕駛。」 諾芹靜靜回家。 一個人坐下來,把小說寫完,又開始新的一篇。感觸良多,眼淚一直流出,無法抑止,雙眼炙痛,被逼躺下。 這幾年來,她受姐姐恩惠甚多,所以才可以從事寫作,做她喜歡做的事。 庭風照顧她無微不至,所以她可以大方瀟灑,時時對蠅頭小利嗤之以鼻。 電話響了。 是林立虹:「岑諾芹,你走狗運,關總說要捧紅你,叫你出來拍照。」 「叫他先捧紅自己再說吧。」 「又耍性格?」 「我決定把宣傳時間用來努力寫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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