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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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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提啦。」 之洋大感好奇,「說來聽聽呀。」 「我陪一位女士折紙船。」 之洋笑起來,「我知道了,把紙船寄給母親。」 「可不是,想起亡母,淚流滿面。」時珍沒精打采。 之洋稀罕地說:「真沒想到紙船會有感人之處。」 「因為碰巧觸到我傷處。」 之洋輕輕歎一口氣。 「你我均既傷心又勞累。」 「人生本來如此。」 「之洋,緣何悲觀?」 「不是嗎,生活中充滿等待等待等待,接著便是驚恐驚恐驚恐。」 「找到父親,我們可以向他請教有關人生。」 「教授就快回來了。」 「這是你的第六感嗎?」 之洋答:「別挪揄我,我十分信任我的靈感。」 「這就是你做人失敗的地方。」 之洋伸一個懶腰,「不同你說了,回家養精蓄銳,準備上班。」 回到家,淋浴洗刷,磅一磅體重,發覺輕了一公斤有多,不能再瘦了,她取出營養藥粉調了一杯飲料喝下去。 唉,真難吃,不由地又懷念起張媽的五花肉來。 門外不住有人按鈴。 之洋去查看。 外頭站著曾國峰。 之洋根本不想見他。可是他從前就有大廈大門的開啟密碼,如此又派上用場。 得速速打發他走,否則鄰居會生反感。 「之洋,我想與你說幾句話。」 「你到街角等我,十分鐘後我下來。」 之洋語氣強硬,曾國峰只得照做。 過了半小時,之洋才到街角。 天下毛毛雨,之洋撐一把花傘,面無表情地問曾國峰:「找我幹什麼?」 「聊聊天而已。」 「我不乏聊天對象。」 「你另外有朋友?」 之洋忽然答:「是。」 曾國峰愣住,發呆,半晌才問:「是個怎麼樣的人?」 之洋其實毋需回答這種問題,可是她聽見自己這樣說:「年紀比較大,智慧、成熟,有事業基礎,富生活情趣,懂得照顧人。」 曾國峰無話可說。 過一會兒他問:「有發展餘地嗎?」 「當然有,這下誰還有興趣淨吃飯看戲過一輩子。」 「打算結婚?」 「可能。」 「有充分瞭解嗎?」 「正在互相交通,我對他少年及青年時心態已經有相當認識。」 「那多好。」 「是,我也認為如此。」 「那,我告辭了。」 「不送。」之洋轉頭離去。 「之洋。」他又叫住她。 「什麼事?」 曾國峰的聲音是由衷的,「之洋,你比她們都好。」 之洋聲音變得溫和,「那倒不見得,人人均有優點,但是,那個時候,我比較珍惜你,卻是事實。」 曾國峰沉默,「我卻不懂回報。」 「不要緊,肯定還有下一個,對她尊重些也就是了。」 曾國峰見她如此詼諧大方,知道無望。 「再見。」之洋轉頭離去。 交待過了,話已說盡,希望他以後都不要再來。 浪費的時間已經夠多。 「之洋——」 之洋很不耐煩,她並沒有回頭,卻站住了腳,還有下文?不待他開口,便說:「我時常在地上看見失落的一隻舊手套,它的主人有沒有回頭找它呢?找不到,又可有失望?不過,如果認真珍惜,手套不會失落,可是這樣?」 然後加緊腳步,一溜煙似地走了。 她長大得比他快,這上下恐怕已經比他高個半頭。她看他,需俯首像對待一個小弟弟。 奇怪,不久之前,他還能傷害她,此刻,只覺他像那種在戲院裡電影放映當兒不停進出踩到人腳的小孩,討厭,是,但不足以使誰有陰影,散場離了戲院,也就忘記那事。 之洋在街角花店買了一大束白色鮮花送給自己,把面孔埋進去,深深聞一下,覺得身上每個細胞又活轉來。 一個傳道人必須相信他所傳的道,生命至寶貴,生活得好至為重要。 她如果不相信的話,她不會告訴那位阮小姐。 之洋回到家裡,把花插好,安然就寢。 「之洋,之洋。」 「誰叫我?」 「是我。」 「你是誰?」 在夢中,有時很難睜大雙眼,之洋不能視物,隱約只見面前有個人形。 這是什麼人,她不由得警惕起來,是誰闖進她屋子,別又是曾國峰吧。 那人形漸漸清晰,原來是一個女子,「之洋,我想托你照顧一個人。」 之洋答:「我不認識你,先告訴我你是誰。」 那女子笑,走到房間比較光亮的一角,「你看我是誰。」 之洋一看,放下心來,「時珍,是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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