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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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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吉普車來把他接走。 回到屋裡,關上大門,程真不相信他真的來過,紙與筆仍然擱在書桌上,剛才一切,仿佛只是她所構思的小說情節,現在,隨時可以把那一章寫下來。 唯一的證據,是那箱克魚格香檳。 門鈴又響。 程真嚇一跳,筆掉到地下。 不會是他吧,假如是,那真是敗筆。 可是她急急去開門,門外站的是董昕。 他問:「我可以進來嗎?」 「當然,」程真回到現實世界來,冷冷問,「有何貴幹?」 「我有話同你說。」 程真頭痛,她不想聽董昕說話,他這人最悶,無論什麼題材,最終扯到經濟實惠,世界各國房地產價格上去。 她勉強道:「你說吧。」 她用手撐著頭,不欲抬頭看他。 董昕站在窗前,是在培養說話氣氛。 終於他指著空酒瓶說:「不要喝太多。」 程真抬起頭來,「這不是你要來說的話。」 董昕說:「我還未準備好怎麼樣開口。」 「是離婚嗎?」程真微笑。 「不,不是。」 「你知道我是願意簽字的。」 「我曉得,你從來不給任何人麻煩。」 「與人方便,自己方便。」 「不,不是這件事。」 「那麼,你想好如何開口,再來跟我說吧。」 「不要喝大多。」 「你放心,再喝,我都不會失禮於你。」 董昕答:「我很有信心,你的名氣與器量都比我大。」 他走了。 程真有點累,這時的大色,同晨據曦不多,正好趁機會補一覺。 可是她又不允許自己那麼頹喪,只得沐浴更衣上街去。 她在銀行辦完事走上商場,看到新一季衣裳,駐足欣賞。 櫥窗室有人與她打招呼,程真隔著玻璃看清楚了,不禁心虛地退後一步。 袁小琤向她招手,與她一起的太太群一齊轉過身子來看著程真。 程真硬著頭皮走進店內。 袁小琤笑說:「陪親友買東西。」 有點無奈,有點疲倦,大概來了已經有些時候了,捨命陪君子,東看西看,親眷只是不願走,三四個太太一共拎著十包八包衣物,還有人在試身間努力。 袁小琤真是溫馴,程真自問辦不到,她自己一年才買三次衣裳,而且是獨行俠,速戰速決。 程真輕輕說:「轉頭去喝杯熱而甜的可可,力氣會回來。」 袁小琤卻笑說:「那邊有套衣服,最適合你不過。」 她領程真過去看。 程真一瞄,但笑不語,差遠了,她不穿半透明料子,也不喜亮片,更不會選蝴蝶邊。 「你看,純灰紫色,剛配你。」 程真一點兒也不動心。 「我穿純色不好看,我膚色太白。」 這時,試身間裡太太出來了,穿一件雪青底子鵝黃及翠綠大花連身裙,程真目定口呆,百貨識百客,沒話可說。 她向袁小琤道別。 袁小琤卻說:「毓川在沖繩。」 程真一愣。 「去了好幾天了,每一日都想念他,」她情緒有點兒低落,「他不在身邊,許多事不能下決定。」 程真唯唯喏喏。 「越來越少時間陪我了。」 程真看看表,「我約了人。」 「改天我們出來吃飯。」 程真點點頭,臨走再看了看那太太身上斑斕的裙子。 衣服是好衣服,穿在不合襯的身體上,統共穿壞了。 正像董昕與程真均算好人,可是緣分已盡,不再匹配。 自超級市場回家,打開冰箱填滿,才鬆口氣,電話鈴響。 是劉群找她,聲音有異,「程真,你方便回來一次嗎?」 「看是什麼要事?」 「程真,這些日子,趙百川一直沒有出院。」 噫,程真心底「咚」一聲。 「他的傷口不愈,醫生加以詳細檢驗,發覺他患癌,壞組織在肝與腎內發現,他的情緒非常壞,你可願意回來勸他幾句?」 「我馬上來。」 劉群鬆口氣,「你真夠朋友。」 「他心情如何?給我一個心理準備。」 「他今晨割脈自殺,大量失血。」 程真一怔,「我馬上來。」 真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回去。 程真一時間沒找到董昕,只在他秘書處留言,她收拾了一件行李便叫計程車到飛機場。 她是出慣差的人,絲毫不覺有異,跑天下是生活一部分,在飛機上明正言順可以休息,不過仍然希望飛行速度可以比現時快一倍。 趙百川是老同事了,人稱鐵漢,做事全心全意,全力以赴,絲毫不在意經濟效益,多年來左手賺右手去,環境不算好,這番出了事,後果堪虞。 程真與他走的是兩條路,平時不相往來,可是她尊重他,他也不小覷她,彼此欣賞。 整個航程都索然無味,明明是好人,偏偏有這等遭遇,沒意思。 下了飛機,本來預備直赴公寓卸下行李,一出關,只見人頭湧湧,擠得水泄不通,一問,才知道颱風過境,正懸掛三號風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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