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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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銘心深深懊悔:為什麼不早點拿出勇氣來?可是前些時候,她還不能這樣冷靜。 第二天一早,她回到學校,才進走廊,就聽到小提琴樂聲,演奏人對樂譜不熟悉,有時錯了,需重複練習,提琴聲於是更似一個人在輕輕嗚咽。 「誰?」她推開課室門。 原來是她的三年級學生香桃羅賓遜。 「香桃,為何帶提琴上學?」 小女孩笑答:「夏小姐,今日輪到我做SHOW AND TELL。」 「呵,是。」 這又叫夏銘心想起了一個人,認真百上加斤。 三個月後,她終於看到故園拍賣的消息。 提到故園,已經面目全非。 銘心用手掩著面孔,恍如隔世,到了今日,還能到什麼地方去找卓家兄妹? 第二天清晨,電話鈴響起來。 「夏小姐,」爽朗的聲音:「我是拍賣行的林栩琪。」 「呵是林小姐。」 「我已替你投得那批照相架子,價錢是——」 「沒問題,我馬上來。」 到了拍賣行辦公室,林栩琪請她喝茶。 「這張是證明文件,你可到這貨倉去提貨。」 「卓家的人有沒有同你聯絡?」 林小姐答:「我們與銀行破產管理部直接聯絡。」 「一點消息也無?」 林小姐搖搖頭,「東南亞旺過廿多年,世事盛極必衰,應早有準備,他們已享盡人間富貴,夏小姐不必介懷。」 可是銘心還是長長籲出一口氣。 沒想到高樓塌得那樣快。 取出那批銀相架,銘心把它們陳列在小房間內。 為什麼,為什麼個多月的故園生活會使她餘生都念念不忘? 她開始尋找卓家後人的艱巨工程。 打開電話部,她先尋找鄧澈思醫生。 輾轉了好幾間醫院,她知道他還在本市,聽到他聲音時,不勝歡喜。 「鄧醫生,你可能不記得我——」他打斷她,「你是夏銘心小姐。」立刻認出她聲音。 銘心鼻子發酸,感動地說:「你記得我。」 「誰會忘記一個天使。」 「鄧醫生過獎了。」 「有事找我?」 「想與你見面。」 「真巧,下星期我便動身到東部出任新職,今日你可以到醫院一次嗎?」 銘心立刻趕到兒童醫院。 見了面,她大力與鄧醫生握手,他熱情如昔,連聲問好。 「那位金髮漂亮的安德臣醫生好嗎?」銘心似有預感。 鄧醫生微笑,「我們去年結婚了。」 「恭喜你。」 「夏小姐你好像有重要的事。」 「鄧醫生我想知道卓元宗下落。」 鄧醫生怔住,緩緩變色,「你不知道,他們沒通知你?」 「不知什麼?」銘心混身寒毛豎起。 鄧醫生輕輕說:「半年後卓元宗舊病復發,不幸辭世。」 可那像是大力被人掌摑了幾下,耳畔發出嗡嗡聲,眼前有金星亂舞。 鄧醫生說下去:「我們三人的心血都付之流水,接著,我也與卓家失去聯絡。」 銘心伸手撐住抬角才站得穩。 忽然之間,她的頭顱重得不是脖子可以支撐,歪在一旁,銘心再三努力,只是抬不起頭來。 「夏小姐,最重要的是,我們已經盡了力。」 鄧醫生又嗟歎了幾句,得不到銘心的回應,他轉向她,發覺她面色煞白。」 「夏小姐,」他扶著她坐下,「你沒有事吧。」 她終於抬起頭來,鄧醫生看到她眼睛裡絕望的神色。 鄧醫生曾經在病人至親臉上見過這種神情,知道當事人心情如何。 他輕輕安慰:「你到今日才知道消息?最近我才知道故園已經易主……」 沒有一日她不想起他,卻原來他已不在人世上,銘心感覺淒酸非筆墨可以形容。 「他們兄弟人才出眾,的確是難忘的人物。」 半晌,夏銘心才站起來,「鄧醫牛,祝你前程似錦。」 鄧醫生給她一張名片,「希望我們可以保持聯絡。」 「是。」 「卓元宗的安息地在昆士蘭墓園。」 「鄧醫生,真感謝你。」 「夏小姐,你的手在顫抖,所以我們一直不贊成捐贈者與病人見面。」 銘心悄悄離去。 走到門口,看到車子,腳步忽然踉蹌,內心一片茫然,準備了不知多少話想再次見面時說,此刻都落了空。 「細胞有記憶,你有無沾染到我的習氣?」 「這幾年生活好嗎,你仍然獨身?」 「以前都忘記問你,你在學校讀哪一科。」 銘心上了車,駛往昆士蘭。 管理員替她查位置:「東北方向,一列櫻樹那裡,B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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