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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王子覺回答:「一個地產經紀。」

  恕之說:「子覺,讓我們離開松鼠鎮,這裡有太多不愉快記憶。」

  王子覺沉吟,「你說得對,你想搬到東部還是西部?」

  「去西岸,那裡陽光充沛。」

  王子覺微笑,「住公寓還是獨立屋?」

  「小小一間屋子即可。」

  王子覺說:「我立即叫人去辦。」

  「子覺,你救了我。」

  他輕輕揉她雙肩,「你怎麼把話反轉來說。」

  忍之不肯走,她可以走,把松鼠鎮留給他好了。

  王子覺立刻聯絡房屋經紀在西岸找房子。

  他愉快地說:「本來到鄉鎮來是為著靜靜地走完最後一程,現在有機會康復,又開始眷戀都會生活。」

  他們兩人同樣沒有雜物,一個曾經重病,身外物早已拋開,另一個是流浪兒,身無長物,兩人十分投契。

  傍晚,他倆看著夕陽下山,恕之忽然說:「那個姓伍的人……」

  可是王子覺詫異地反問:「誰,誰姓伍,恕之,這世界只得你同我。」

  恕之完全明白了,她緊緊握住丈夫的手。

  下意識她覺得這樣好日子不會長久,但是,她只希望能再多過幾日。

  兩天之後,深夜,王宅大門外一陣騷擾。

  恕之從不沉睡,她第一個跳起來。

  僕人紛紛走到門口,王子覺手握長槍,站在門內。

  門外有人叫囂:「欠債還錢,開門!」

  從視窗他們看見兩名大漢把一個人自貨車抬下,摔到門前,他們用腳踏住那人的頭與胸。

  那人已經滿臉鮮血,奄奄一息。

  恕之飛撲下樓,要打開大門。

  僕人阻攔,「太太,我們還是通知警長吧。」

  恕之大叫:「不可。」

  她打開大門,奔出去,不顧一切伏在那傷者身上。

  打人的大漢呆住,只得退後。

  王子覺用長槍瞄準那兩人。

  大漢吼叫:「這人欠我們賭場八千多元,想偷偷溜走,被我們抓住,說出這個地址,要人,付贖金。」

  王子覺對男僕說:「書桌第三格抽屜,快!」

  恕之整個人伏在忍之身上拼命抱住保護他。

  這時男僕奔出來,把一疊鈔票交到大漢手中。

  他倆點過數目,剛想走,王子覺喝道:「慢著,無禮需付出代價。」

  他朝他們腳底開槍射擊,兩人跳起來,接著立刻轉身奔上貨車。

  僕人扶起恕之,她一身是鮮血,一聲不響,緊緊托起兄弟身軀,與僕人一起把他扶進屋內。

  王子覺放下槍,「叫醫生來,快。」

  鎮上醫生迅速趕到,診治過說:「脅骨與肋骨折斷,需入院診治。」

  王子覺點點頭,「請給他最好治療。」

  「我親自送他進醫院。」

  恕之要跟著去,醫生說:「王太太,你或許要更衣。」

  恕之一身是血,她呆若木雞。

  醫生載走傷者,天色漸漸亮了。

  恕之知道好日子已經結束,忽然她嘴角帶笑。

  她沐浴洗淨身上血污,駕車到醫院去看忍之。

  他已經蘇醒,眉角嘴角均有縫線,鼻樑上貼著膏布,看到恕之,忽然嗤嗤夜梟般笑起來。

  他指著她,「現在,是我同你像骷髏。」

  恕之本來可以任由他去,但是,她也離不開他。

  「王子覺沒有來?我們終於能夠單獨談話,上次我們說到那裡對,說到貞嫂忽然失蹤。你猜,她下落?」

  恕之不出聲。

  「嘖嘖嘖,你看,小曼,有什麼是我不為你做的。」

  恕之打一個冷顫。

  他的聲音嘶啞,「我們用過多少假名?慎重、志剛、以恒、偉琪、敬業都是平凡人的好名字,尤其是世中與益俊,還有慧蕾與勵泰,我與你都渴望做普通人,這個願望眼看可以達成,可是你又救活王子覺,這不是同自己作對?」

  他越說越激動,聲響驚動看護,推門進來看視。

  看護替病人注射,並且對訪客說:「你讓他休息吧,改天再來。」

  恕之點點頭,看護出去了,恕之原本想走,忽然落淚,她伏在忍之胸前。

  忍之漸漸平復,他喃喃說:「我不會走,你也不會走。」

  恕之動也不動。

  王子覺到醫院探訪,一推開病房門,便看到恕之伏在兄弟身上緊緊擁抱。

  他呆住,兩兄妹似睡著了,秀美面孔十分祥和,可是又憔悴不堪,像需要修整的人形玩偶。

  王子覺叫看護:「請把她喚醒。」

  看護這才發覺訪客並沒有離開,立刻進去推醒她。

  「這位小姐,請讓病人休息。」

  恕之醒轉,雙目紅腫,看到王子覺,一言不發跟著丈夫回家。

  王子覺說:「醫生說他傷勢不輕,可是會得完全康復。」

  恕之不出聲。

  「你一直需要照顧他?」

  恕之低聲說:「他也保護我。」

  子覺微笑,「他是你兄弟,你不覺他重。」

  「你可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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