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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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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蕊她把它擺在梳妝抬邊,眼光溜過抬上琳琅滿目的化妝品的瓶瓶罐罐。 死,也不過就是所有的保養品會剩下半罐這麼一回事吧。她愈來愈清晰地聽見蝶茵的聲音,看見她依稀的面容,在召喚她。 離開了溫師夷的居所,子夜時分,她回到殷燦的別墅,悄悄走到游泳池邊。 池水又滿又豐盈、澄澈、透明,蕩漾著一方淺綠,像一大塊甜滋滋的薄荷果凍。 在這個位置,她可以看見主臥室的燈光,她和他恩愛的窩。他還沒睡吧!他發現她走了,有沒有找她?有沒有落淚? 她存心走得決絕,讓事情不能挽回,想必他是明白的。 「再見了,燦哥,我會永遠在這裡陪伴你、守護你,我永遠相信,你始終是愛我的……」 她望著從窗簾透出的薄弱燈光呢喃告別,然後走向那池豐盈飽滿的水。 她不會游水,任自己在沉靜中悄悄沒頂。 午夜,溫師夷醒來,不見伊人倩影,卻發現那張宇條。 他悚然大駭,立即撥了電話給股燦。 急切的鈴聲震撼了兀坐沉思的殷燦。 「喂,喂,我是殷燦。」 「喂,我是溫師夷,冰蕊有沒有回去?」 一向的宿敵,此時倒成了憂患與共生命共同體似的,溫師夷焦急如焚地問著已被他擊敗的對手。 殷燦聽到溫師夷的聲音,頓如芒刺在背,一肚子的惱怒、厭躁及不自在,訕訕說道! 「她人不見了,想找她的人是我,怎麼會是你?」 聽來是冰蕊去而複失,他有一股說不出的複雜快感,他已得到了他所想要的,也付出了他該付出的,然而,他更樂於看見對方出了差錯,冰蕊外柔內剛,她面對他會發生什麼狀況,實在難以逆料!他認為,也許冰蕊會讓對方灰頭士臉、不得安寧。 然而,溫師夷告訴他:「殷燦,不是我危言聳聽,冰蕊可能發生意外,跑出去做了傻事,她留了字條。」 「什麼?」 殷燦倏地站直起來,兩眼圓瞪急問:「你說什麼?別在這個時候和我開這種玩笑!我警告你!」 這曾是他設想過而又不願去深入思考的狀況,難道真的會發生?他寧願是冰蕊因為恨他而在作弄他! 溫師夷卻急急切切告訴他:「誰和你開玩笑!你趕快想辦法找人吧!我這裡是一籌莫展!如果有什麼消息,馬上通知我,別忘了她是我的人。」 殷燦不等他說完,重重摔了電話,一陣寒森森的恐懼感向他撲來,他憂恨交加,五內如焚,卻又是手足無措、無計可施,不知如何是好! 人海茫茫,要他去哪裡尋找一個揚言自盡的人?愁困之中,他想起了夏竹,不加思索就打電話過去,然而,夏付給他的答案是對冰蕊的去向一無所知。 「冰蕊出了什麼事?」 夏竹在電話中追問。 「沒有……,她沒事。」 他悠悠忽忽回答她,掛斷了電話,任夏竹在另一端兀自呐喊。 他還是沒有任何行動,只是像熱鍋上的螞蟻在室內踱步打轉。 冥冥中,一股力量呼他掀開窗簾,打開窗戶。 也許他只是想舒透一口氣。當他不經意望向數十公尺之外,被水銀燈照得通亮的游泳池,他清清楚楚看見,一個人體在水光瀲豔的池中央浮蕩。 「不!不!」 他倒吸一口氣,毛髮豎立、魄飛體外地驚呼起來,他向窗外探出身子,像要縱跳下去一般狂喊:「不!不要!冰蕊!不要!」 整幢別墅的燈光在刹那間先後明亮了起來,每一個房間都引發連鎖的驚動騷亂,當冰蕊被人從池中撈起,早已沒有了氣息。 「冰蕊!冰蕊!找到冰蕊了沒有?」 溫師夷面色驚惺地趕到了,當他看見她濕漉漉地躺在大廳中央,曲線玲瓏的身材在薄細而濕透的衣裙下半裸著,一個女傭正在為她蓋上輕毯,他不禁嚎啕大哭:「冰蕊!冰蕊!冰蕊!我的冰——」 他忘情地悲號,幾乎要洩露了他和她之間不可為人知的天機,更為了對她信守承諾,他適時住了口,改以如喪考妣的掩面痛哭來發洩悲情。 也不過數分鐘之差,夏竹也來了。 她驚見殷家別墅深夜燈火通明,一股透骨的不祥之感叫她神摧魂裂。她沖進了大廳,看見了冰蕊。 冰蕊,睜大著美麗的眼睛,猶像在看著這個曾讓她激悅與烈痛的世界。 春寐夢醒,夢境歷歷。 她還在凝望什麼?回味什麼?思索什麼? 夏竹爆出一聲悲嘯,哭倒在她身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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