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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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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來並非安於寂寞之人,是她將自己瞧得太重了。 一股心酸湧上華紫蓉心頭,她悲哀地發現自己對他早已情根深種,才會這些時日念念不忘總是他身影哪。 嘴裡倔強地不求饒,不也是希望他對她另眼相待些嗎? 她轉身想離開,繼而心念一轉,便又轉過了身,大跨步地朝著那扇鶯聲燕語不絕之巨門走去。 伸頭縮頭都是一刀,她要自己死了這條心。 華紫蓉推門而入—— 迎面便瞧見了正坐在兩名嬌嬈女子之間的西門豹。 「寵奴兒,還不快點過來——」西門豹一見到她,便朝她勾了勾手指,風流眉眼裡全噙著笑。 「豹爺身邊擁擠,不需我再上前去湊熱鬧。」華紫蓉冷冷說道,小臉僵硬得沒法露出任何表情。 瞧他一身杏黃衫子都被扯開來,頸間胸口全都是胭脂紅印,她怎麼可能再上他的當! 「我可是特別幫你留了個位置哪。」西門豹拍拍大腿,笑睨著她,往後斜倚於榻間,一頭烏髮撩人地於胸膛拂動著。 「心領了。」華紫蓉轉身便往回走,卻是每走一步都是踩在自己心上,痛得她冷汗直流。 「一個月期限,你沒忘了吧。來得一日,便抵一日哪。」西門豹聲音涼涼地自她身後傳來。 「如今滿屋子都是你的人,倒也不差我一個。」華紫蓉腳步未停,目不斜視地快步走向門口。 「你可是在吃味?」西門豹寬袍緩帶地自榻間走下,眼眸璀亮地像是天上冷星。 華紫蓉聽見他說話聲音靠近,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西門豹往門口瞥去一眼,奴婢們當下便關上了門。 華紫蓉咬緊牙根,倏地轉過身,惡狠狠地瞪他。 他還想怎麼樣,一定要她卑躬屈膝於他的身前,他才肯對她善罷干休嗎? 「過來。」西門豹命令道,俊容較平日蒼白了幾分。 「不。」她悍然拒絕,昂起下顎瞪著三步之外的西門豹。 「好不識相的姑娘哪!」一名樂伎伸手推了她一把。 華紫蓉不防此舉,整個人霎時跌倒在地。 屋內十多名女子全都嘻笑出聲,一張張豔容全都等著看好戲。 「跌了個狗吃屎呢!」站在西門豹身邊的舞伎抿著笑。 華紫蓉佯裝自己沒聽見這屋內所有聲音,她撐著自己慢慢起身,雖覺得手臂有些刺痛,卻是顰了下眉,不曾低頭去看。 西門豹看著她玉白手臂上那痕紅瘀擦傷,他眼眸倏地一眯。 「啊!」 方才推了華紫蓉一把之舞伎,手臂突然被甩了一記長鞭,痛得臥倒在地。 屋裡喧鬧之聲戛然而止,所有人全都低眉垂眸,生怕豹爺手裡長鞭下回出手之對象便是自己。 「你為何傷人?」華紫蓉臉色一變,走到舞伎身邊扶起了她。 舞伎哪敢再碰她,掩著哭泣臉孔,很快地縮到了角落。 「她傷了你。」西門豹說道,杏眸一眯冷瞪著她的不識好歹。 「她傷了我又如何?誰要你為我出頭?我不稀罕。」華紫蓉定定看著他的眼,表情能有多冷便是多冷。 西門豹冷眸一眯,長鞭忽而卷住她的腰,將她整個扯到他面前。 華紫蓉什麼話都還沒說,便讓他吻住了唇兒。 他的唇冷得像冰,她身子一顫,卻是自暴自棄地不去推開他了。 他當著這群外人面前輕薄了她,也不過只當她為風月場裡歡場女子,她抗拒又有何用呢?咬著牙撐過這場屈辱便是。 淚水在她眼眶裡打著轉,她將指尖陷入掌裡,倔強地不許自己落淚。 西門豹低頭瞧她,但見她淚光閃閃,心裡一陣不舍,便鬆開了她的唇,打橫抱起她,大跨步地跨進內室。 「全都滾出去。」他頭也不回地說道。 一室鶯鶯燕燕,瞬間一哄而散。 內室裡並無他人,四處卻各自燃著一盞青釉五管燈,一室光亮自是不在話下。 華紫蓉被他放到榻上後,她倏地縮到內側牆角,怎麼樣也不肯抬頭看他一眼。 她願賭服輸,他可以禁錮她一個月,但她總可以選擇不理會這個風流浪子吧。 西門豹自懷裡掏出金創藥,俯身在她傷口上薄抹了一層。 她傷口原就極淺,一抹之下便幾乎完全癒合了。 「豹爺召我來是為何事?」華紫蓉凜聲說道,一副奴婢口吻。 西門豹沒接話,撫著她背心,將她摟至懷裡,眼眸早已不由自主地半合起。 這十幾日沒了她在身邊,他竟無一日能安眠哪。 這陣子,他為了逮著數月前謀害她們姊妹之盜賊及朱富江之事,頻頻奔波。 數日前,他覓得盜賊,且逮回了朱富江之後,卻因為心裡牽掛著她,便連歇息一日都不曾,便又朝著福州馬不停蹄地直奔而來。 昨兒個清晨,他甫抵福州,卻是輾轉難眠,無法安歇,一心只想要到華家去擄了她來作伴。 他為此大驚失色,因他並不想如此在意她。 他當然知情自己日後定會使出法子,將她鎖於身邊一生一世,可他卻不願自己的心也從此被她所禁錮。 這椎心記掛之苦,竟比吃了穿腸毒藥還讓他難受哪。 於是,他找了其他女子想與之交歡。可是才觸著她們身子,他腦子裡便全都是她的身影,當下便只能讓那些女子全滾了出去。 即便他今夜喚來這麼多舞伎、樂伎一同吃酒調笑,也不過是盼得能有些片刻暫時忘了她嗎?偏偏他仍是熬不過一個時辰,便讓耿管事去喚了她來。 直至此時,擁著她入懷,他的心才有法子平和哪。西門豹一思及此,心裡愈加地慌亂了,只得出手將她擁得更緊密了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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