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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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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便就是我的寵奴兒,現下先放你走遠,不過——」西門豹低頭埋首於她頸間,狠狠地在她喉間吮出一記紅印。「該我的,我便會來取。況且,我還待你再求我第二回、第三回……」她惱他也好,心系別人也罷,他總之就要她的一生一世! 「我不會再求你。」華紫蓉板著臉說道,竟是不敢再多想。 「你一定會再度求我,求我把華永清傷人之證據給你。」西門豹自信滿滿地說道。 「不會!」華紫蓉一惱,翻身便在座榻裡佯睡。 偏偏他不想讓她清靜,整個人旋即覆住她後背,兩人身子緊貼地像是天生便互鉗於一起似地。 「別鬧我……」她用手肘去撞他,不想讓他稱心如意。 「別動,我已經許久不曾好好睡上一覺了……」他埋首她頸間,喃喃低語著。 她聞言咬住雙唇,想起他的諸多遭遇,心裡一酸,輕喟了口氣,便也一切都隨他了。 誰讓她已是他的人了呢…… 回到華府已有十多日,華紫蓉竟是沒一刻能閑得下來。 她不像西門豹有諸多門路,可以知情叔叔是否當真有殺人奪產之野心。但叔叔若有謀奪家產之心計,她們姊妹不在的這幾個月間,總是有跡可尋的,是故她這一陣子有泰半時間都待在華家布莊裡尋線。 布莊掌櫃告訴她,撇去華永清有幾回想要查看賬目不提,這幾個月內,她們姊妹沒法管事,華永清竟超領了許多銀兩。且他在外頭欠了帳,讓人上華家布莊收債之事亦是時有所聞。 即便是如此,她仍是無法因此就指證叔叔便是主導了一切災禍之兇手哪。 如今叔叔噓寒問暖依舊,但她卻是表面熱絡,心裡直發寒哪。這心情應當是只有西門豹能懂吧…… 此時,坐在姊柹房裡的華紫蓉一忖及此,不禁長歎了口氣。 她拿起一隻小銀勾撥高燭芯,讓燭光再顯得亮些,而燭焰上之澄黃金亮光芒卻讓她想到了西門豹那對眸子。 「你一定會再度求我——」他的話突然在腦中浮起。她揪起眉,用力地搖著頭。 求他第二回,得留在他身邊一年。求他第三回,她便要一生一世由他招之即來,揮之即去了哪。 苗芊芊哭喊之慘狀,突然飛過她腦子,她的身子驀地閃過一陣冷顫。 「在想什麼?想得這般不開心?」華澤蘭低聲問道,驚醒了她的沉思。 「沒事。」華紫蓉急忙回過神,對著姊姊擠出一抹笑容。 「都瘦了,還說沒事……」華澤蘭撫著妹妹唇邊那道可憐兮兮笑意。 「瘦的人是姊姊。」華紫蓉望著姊姊的慘白玉容,不免又是一陣心疼。 她知道姊姊回家之後,因為思念蒼狼而鎮日魂不守舍,畢竟這兩人相愛至深哪。而她偶爾聽得姊姊說起蒼狼待她之諸多種種貼心,竟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情字,總有些相同揪心之處啊。 「你臉色真的不好,我明日請來大夫瞧瞧,可好?」華紫蓉說道。 「也好,八成是染了風寒吧,這幾日總是頭昏得很。」華澤蘭不欲妹妹擔心,柔聲地說道。 「那你早些歇息,好嗎?」 華紫蓉拉著姊姊的手走到榻邊,服侍著她躺好之後,便輕聲走出姊姊房間。 今晚,天上一輪明月,冷亮得像一雙利眼。 西門豹的血毒今夜可會發作?他還會疼得難受嗎?華紫蓉咬著唇,悲慘地發現,不論她心思怎麼轉,終究還是會飄回他的身上。 「二小姐,外頭有您訪客。」 丫鬟一聲低語,將發愣中的華紫蓉嚇得跳了半天高。 「夜深了,哪來訪客?」華紫蓉皺著眉問道。 「是一名自稱耿管事的老人家,在大門邊等您。」丫鬟說道。 華紫蓉一聽,便加快腳步走向前門,眉宇間竟不覺地染上了一層期待。 她才跨出大門,門邊大紅燈籠映得她眉目嫣紅如醉,而她在瞧見了外頭那頂鑲金雕玉之華麗馬車,一顆心也不免怦怦怦怦地急跳了起來。 「華姑娘。」耿管事上前行了個禮。 「耿管事,你不是該在河舟之上嗎?」華紫蓉問道。 「在下先前奉命追趕豹爺門下一名叛徒,早早便下了舟船。」耿管事命身邊之人撩開車簾,再福了福身。「如今也是奉了豹爺之命,前來迎接華姑娘到豹爺于福州新購之宅第裡一聚。」 華紫蓉望著裡頭空無一人之馬車,臉上盡是躊躇未決的神情。 明知不該上去,亦不想總是順了他心意,不過…… 不過,他們分隔已有十來日,她總得知道一下他是否已追查到叔叔謀害人之證據吧。 腦子不過才這麼轉了一回,華紫蓉的身子便已緩步向前,踩著小凳登上了馬車,奔馳而入夜色之間。 第十章 馬車奔馳了約莫一刻鐘,終於緩緩停於一戶大宅之前。 「華姑娘,請下車換轎。」耿管事撩起車廂簾布,低聲說道。 華紫蓉步入月色裡,只見大宅裡燈燭通明,一如白晝。 「我自個兒會走。」華紫蓉說道,只想多拖延一些時間。 方才只一個勁地急著要上車,現下心念一轉,便又覺自己這般送上門姿態實在是不像話哪。 「豹爺說您這些時日辛苦了,請別辜負主子一番心意。」耿管事又作了個揖,顯然華紫蓉不上轎,他便要繼續維持這個姿勢。 華紫蓉不想為難他,只得跨上那座由兩人抬送之輕便小轎。 一路上清風徐徐,宅內處處掛滿紅色燈籠,映得深夜也染成了赤色。而兩側流水蜿蜒,伴著白石板岩小徑及湖泊邊之木雕小橋,瞧來倒是頗有些西門原宅院之水鄉意境哪。 「請華姑娘下轎。」轎夫在一扇巨門前停住腳步。 華紫蓉走下小轎,柳眉頓時一蹙。 「哈哈哈……」西門豹笑聲與女子嬌嚷透過門扉傳來,鬧得整個夜都不寧靜了起來。 華紫蓉心一冷,臉色一白,像是被人狠甩了幾個巴掌一般。 他正在和其他女子嘻笑取樂嗎?那又何必喚了她前來礙事呢?而她這一路之興致勃勃,又是在期待什麼呢?期待他擁她入懷,哄著她說只有她能伴他入眠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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