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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你爹既然要交手予你,我便希望事情由你一人專司負責,懂嗎?”日後,他要時時都能看到姬子夏。

  “懂。”姬子夏點頭。沖著莊主幫她找緋雪一事,現在便是要她做牛做馬,她也絕無第二句話。

  “莊主,該是用膳時間了。”皇甫昊天的貼身小廝李五兒站在庭院外頭喚人。

  “吃過飯了嗎?”皇甫昊天問道。

  “還沒。”

  “到『安樂居』一起用餐。”

  “我還不餓。”姬子夏低聲說道,不明白莊主今兒個為何對她如此熱絡。莫非是自己對緋雪執著的那份心意,感動了他?

  “你這手臂瘦得像是風一吹便要飛了,叫你過來用膳便過來。”皇甫昊天握住姬子夏的手腕,劍眉不悅地擰著。

  “莊主。”姬子夏望著自己被他握在掌間的細腕,耳根子莫名地紅了起來。

  皇甫昊天望著姬子夏那水紅耳朵,這才驚覺自己的失態,火速抽回了手。

  “新船的模型此刻就在『安樂居』裡,你用餐時可順便瞧瞧有無任何需要改善之處。”皇甫昊天找了個臺階下,起身下了榻。

  “新船的模型已到了啊?”姬子夏一聽到,也跟著走下了長榻,只是她挪動得太快,虛弱身子才踩著地板,便是一陣顛簸。

  “小心。”皇甫昊天扶住姬子夏的細肩,熱眸緊盯著人。

  “是。”姬子夏才望了一眼皇甫昊天火灼的眼,便再也不敢抬頭了。

  皇甫昊天火熱大掌透過衣裳感覺到姬子夏體膚的冰涼,明知道該擔心姬子夏的虛弱,胸口卻是一陣心旌搖盪。

  門外的李五兒見著這兩人相互凝視的模樣,無端地臉紅心跳了起來。

  莊主和姬管事站在一起的模樣,活像戲曲裡的璧人模樣。

  “小的換件衣服,隨後便到。”姬子夏低語著,後退了一步。

  “記得將造船圖收好,一併帶過來。”

  皇甫昊天瞪著姬子夏的男子裝束,心情大壞地轉身往外走,精緻容貌覆上了一層寒冰。

  “五兒,到花月樓要牡丹姑娘過來。”皇甫昊天沒刻意放低音量,話是說給所有人聽的。

  “今兒個不叫芙蓉姑娘啊?”李五兒問道。

  皇甫昊天沒接話,快步走出了姬子夏的屋宅。

  姬子夏站在屋內,心頭涼颼颼地難受著。她彎身緩緩卷起制船圖,再也沒心思多看了。

  芙蓉姑娘才受寵了多久,莊主現在便又喜新厭舊了。世間男子的德行啊,她這些年瞧得多了。為情所癡、被情所困,苦得全是女人哪!

  姬子夏捂住胸口,借著縛胸布束得人喘不過氣的緊窒感,以告誡自己。不沾情字,方不會落得牽腸掛肚的下場哪。

  男子,特別是像莊主這般多情種子者,她惹不起,連多放點心思去注意他的眉眼,都是不應當哪。

  姬子夏端正心神,整束了衣冠。再跨出宅院時,又是那個事事淡然的姬管事了。

  ***

  夜色漸濃,早開的幾株金桂飄得屋宅內外香馥鬱鬱。

  皇甫昊天坐在長榻間,舞伎牡丹正偎在他的肩臂處,喂他吃著以井水鎮得冰涼的西域葡萄。

  牡丹連著十來夜,天天都到皇甫莊裡,受寵程度較之當時芙蓉有過之而無不及。

  整個花月樓裡傳著她即將被收為皇甫昊天的妾室,牡丹自個兒也是這麼以為的,因此也就格外地曲意承歡著。

  關於芙蓉在花月樓裡說什麼皇甫莊主有斷袖之癖一事,牡丹只當是芙蓉失寵而造的謠。堂堂一個芙蓉花魁,平日就愛擺高傲,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皇甫昊天棄之如蔽屣,面子自然是掛不住嘛。

  她來了這些時日,也見過那個粉肌玉膚的姬管事好幾回。不過,莊主總是草草朝姬管事看了幾眼,讓他說完事,便要他走人了,完全瞧不出有任何斷袖癖好。

  更遑論,她在皇甫莊主身下的那些銷魂夜,足見莊主對她的眷戀,並非一般。莊主喜愛的人,可是她牡丹哪!

  “莊主,葡萄甜嗎?”牡丹拋了個媚眼,玉指再送上一顆水嫩葡萄。

  皇甫昊天食之無味地咽下果肉,提不起開口的欲望。

  他定定地看著牡丹,想著卻是姬子夏的臉孔——不都是長了一對眼、一張嘴嗎?姬子夏和牡丹又有何差別?

  姬子夏不過就是聰慧了些、惹人憐愛了些、蕙質蘭心了些、那雙帶淚眸子讓人牽掛了些。除此之外,又有什麼不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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