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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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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我一回去就得嫁到西夏,當那男人的三妻四妾,一輩子都要和別的女人爭寵,一輩子都要看他的臉色過日子。」她大聲地說道,即便心頭因為想起他那對深眸而猛然一窒,但她告訴自己不能回頭了———— 靠男人不如靠她自己! 況且,就是因為在意他,所以才更加不想看他左擁右抱啊! 「那也沒什麼不好……娘跟了你爹之後,至少吃穿不愁,心疾舊病也有人醫治……」秦秋蓮小聲地說道。 「可你只能看著爹的臉色過日子!他打你、罵你,你為了有口飯吃,也都只能忍!」宋隱兒忿忿地擦去淚水,全身氣得不住發抖。「我有一身好廚藝,我能養活自己和你,為何一定要仰賴別人的臉色過日子?」 「可娘現在好冷……」秦秋蓮把臉埋在手掌裡,細細地哭出聲來。 宋隱兒再脫下一件衣服,披在娘的肩膀上後,她走到驢子邊,拉起驢子上的韁繩,大步往前走。 她全身覆上一層冰,陣陣寒意讓她牙齒拼命打顫,卻也讓她的腦子更加清醒。 拓跋司功現下在乎她,但是一年後、兩年後呢?她在灶房裡聽過太多薄幸的故事,她怎麼敢相信男人? 知道她逃走,他會很生氣吧! 宋隱兒咬住唇,不許自己再想。 只是,前方樹林突然傳來噠噠馬蹄聲,一匹黑色駿馬狂風般地朝著她直撲而來。 宋隱兒抬頭一看,頓時嚇到做不出任何反應,只能定定站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拓跋司功帶著狂獸般的眼神朝著她逼近。 他想殺死她! 宋隱兒見黑馬沒有任何停勢,她臉色慘白地蒙住臉,等待著馬蹄踐踏過她。 秦秋蓮見到這一幕,驚呼一聲,竟先昏厥了過去。 「你以為你能逃到哪兒?」拓跋司功在宋隱兒身邊一躍,跳下黑馬,一把扯過她的腰肢,將她整個人拉到他面前。 「你、你……你怎麼會來?」宋隱兒看著眼前臉色猙獰的拓跋司功,不由自主地往後退;可她被他拎得腳底都懸了空,想後退都不成。 「你一出門,我就知情了。你那個師傅現在被關在倉庫裡,你若是乖乖跟我走,我就饒他一條老命。」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師父和我的逃跑沒關係。」 「沒關係?若是沒關係,就不會突然辦上這一場晚宴,醉倒府裡的一幫人。」拓跋司功捏住她的下顎,漠然地看著她吃痛地倒抽一口氣。「我應該讓他在倉庫裡餓死!」 「放過我師父,我會跟你走!」宋隱兒後背發冷地看著他的冷酷神態,她打了個寒顫,小手緊揪住他的手臂。 「你說的話還能信嗎?我要用鏈子將你拴在我身邊,讓你一步都不能離開我。」他每一句話都冷得像冰,像是下一刻就要拿出鏈子。 「你不會那樣對我。」她壓下恐懼,強迫自己看著他。 「誰說的?」他的聲音陰沉得像來自於幽冥界,眼神更是讓人不寒而慄。 拓跋司功望著她相信的眼神,感覺心頭冰凍被人淋上一桶熱水,讓他整個人霎時一顫。 胸口裡冷與熱的交擊讓他痛得瑟縮了下身子,也讓他恢復些許神智。 宋隱兒被他冰冷猶勝於她的大掌一驚,毫不猶豫地反掌握住他的手,然後連打了好幾個冷顫。 拓跋司功瞪著她青白雙唇,這才發覺她已經凍得面無血色了。他的低溫是因為魔性的憤怒佔領了意志,但她確實被大雪凍成這副德行…… 「你為什麼老是穿這麼少?」他卸下斗篷,將她牢牢擁住。 當狐裘的暖意一湧而上,宋隱兒才發現自己有多冷。 「我……我……我的家當都穿在身上了。」她雙唇顫抖地說道,被他結實雙臂給擁住,差點因為太舒適而哭出聲來。 「以後不會冷到你了;但是你如果再妄想逃跑的話,我會……」拓跋司功低頭看著她的小臉,硬是把威脅的話吞下肚裡。 「你不能怪我害怕。」她輕觸著他已經有了暖意的手掌,輕聲地說道:「我娘的下場就是最佳警惕。她因為貌美,被主人看上,從此淪為名不正,言不順的小妾。我帶她離開,只是希望她接下來的日子能活得揚眉吐氣,不要再怯懦地看我爹的臉色過日子。」 拓跋司功轉頭看著宋隱兒仍然昏厥的娘,只消一眼便瞧出她的怯懦性格。 「她如果是個有用的娘,就不會讓你繼續待在那個地方。」他漠然地說道。 宋隱兒瞪大眼,一掌拍向他的胸前。「她確實是軟弱,但她還是我娘!換做你是我,你娘被欺負了,你吞得下這口氣嗎?」 拓跋司功瞪著她,腦袋裡突然像被人用力擠壓一樣。他臉龐抽搐了下,高壯肩膀頓時頹下,雙唇也顫抖著。 他的娘……他的娘……他的娘不稀罕他愛她,也從沒愛過他,他娘要的只是魔族血脈能延續。 宋隱兒看著他像瞬間被擊潰的痛苦模樣,她輕聲問道:「你還好嗎?」 拓跋司功搖頭,更加緊握住她的手。 宋隱兒也毫不猶豫地用雙手反握住他。 他驀地張開雙臂,將她擁入懷裡,內心的波濤洶湧至此漸漸地平息,感覺又有法子能夠控制自己。 「你待在我身邊,我便沒事。」他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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