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余宛宛 > 妾心不臣 | 上頁 下頁 |
四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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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朗看了柏尚賢一眼後,上前站到褚蓮城身側壓低聲音說道:「皇上在紫極宮,像是在等著殿下。之前已問過幾回宴會結束了嗎。」 柏尚賢臉色一沉,手掌緊握成拳,卻只能佯裝沒聽見。 「應當是想問我今晚宴會情況吧。」褚蓮城朝柏尚賢一笑後,看向夏朗。「有勞公公陪陪今晚賦詩的貴客,我好前去向皇上稟報。」 「你還會再到宴會上嗎?」 「不會。」夏朗說。 「你——」一個內監憑什麼替她接話?! 「柏賢兄,」褚蓮城一看柏尚賢就要出聲喝斥,再度用手輕碰了下他的手臂。她不能當面喝斥夏朗。「夏公公擅自接話,無非是因為知道我體弱,該回府休息了。待我手邊事務到一個段落後,必定親至府上與你暢談終日,如此可好?」柏尚賢見她笑臉迎人,也只能強忍下怒氣,對她點了點頭,再瞪了夏朗一眼後,喚來隨身僕役,扶著他離開。 褚蓮城臉色沉凝地看向夏朗。「我還沒病到神智不清、無法自理,我的事我還能自己回答。」 「奴婢多嘴無禮,請您恕罪。」夏朗對著她深深一揖,「實是陛下交代了,若您待得太晚了,要奴婢務必催您回去休息。奴婢想您一會還要去紫極宮,實在不能再回這榭台,一時掛心便脫口而出了。您也知道若您有了什麼狀況,陛下那是比擔心他自己還——」 「我知道。」褚蓮城抬手阻止夏朗再往下說。「我這就過去。」 褚蓮城轉身,才走幾步,便發現有一頂小轎在等著她。 她身子一僵,不敢回頭看究竟有多少人注意到這樣的恩寵。可既而一想,都不知道能再活多久了,還掛心別人的目光做什麼呢,也就坐上了小轎,一路朝著紫極宮而去。 褚蓮城在紫極宮階前下了轎,經過兩側高大衛尉軍,向站在門口的內監說道:「煩請公公通報。」 「皇上有令,您可自行入內。」內監說。 褚蓮城推門而入,不料卻看到博士學宮的人幾乎都在裡頭。 「臣參見陛下。」褚蓮城一揖身。 「過來坐下。」黑拓天用下顎指著自己身旁的坐榻。 褚蓮城心裡倒抽一口氣,見黑拓天仍一瞬不瞬地看著她,也只得硬得頭皮往前走。 她知道眾人目光全落到了她身上,她完全不敢抬頭迎視。關於皇上與她之間早有許多傳聞,但他在外頭待她多半還是尋常的君臣模樣,可如今這姿態分明就是……對待自己女人的模樣。 「皇上有何事要吩咐?」她站到榻邊,並不上坐。 「坐著。忙了一晚,累了吧。」黑拓天說。 「臣為皇上盡心力,乃是天經地義之事,不累。」旁人她可以不管,可博士學宮是她經常要去商議事情之處,至少面子得保住。 「有事告訴你,你坐下。」 褚蓮城此時才注意到他深眸中並無笑意,且書房裡的氣氛亦顯凝重,並不曾因為皇上待她的不尋常而有半分騷動。 「南褚怎麼了?」她脫口問道,握緊了拳頭。 「南褚有異……」黑拓天握住了她的手。 「南褚怎麼了?!」她急聲問道,忘了要抽回自己的手。 「墨青發現南褚死亡人數過多,經追查之後,發現南褚爆發疫病。」他直視她的眼說道。 「疫病……」她頹了雙肩,眼眶瞬間紅了。 南褚人民還要多苦?還能多苦! 「墨青回報說那些原本以為是死于饑荒的災民,應該都是因為疫病而死,可南褚皇室和朝廷故意隱瞞疫情,凡提出疫情的官吏全被處理。如今感染人數增加,全城已有十分之一倒下,死者人數日有百餘人。」 褚蓮城驀地低頭,雙手蒙住臉,因為淚水已經奪眶而出。 黑拓天看著她顫抖的雙肩,也只能將手放到她肩膀上。 「請問陛下,現下處理情況如何?」她悶聲問。 「我軍如今已退守城外,只留萬人於城中協助隔離病患。墨青也已經讓距離南褚最近的吳郡開始運送食糧、藥物過去。可南褚疫情若再擴大,唯有將生者移出、焚城以抑疫情一途。」 褚蓮城晃動了下身子,在深吸了幾口氣之後,她放下雙手,淚痕未幹地看著他。 「是何種疫情?」 「墨青將疫情症狀寫得極為清楚,太醫院判定應當是鼠疫,我已命太醫院派大夫連同醫藥,明日與三千快騎一同前往。」 「皇上——」 褚蓮城驀地往黑拓天面前一跪,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 「你休想!」黑拓天怒瞪著她,因為已猜出了她的心思。 「懇請陛下讓臣返回南褚。」她沒抬頭,只是匍伏於地。「南褚乃臣之故土,臣願與舅父一同回到南褚,救治病患。」 「你這身體回去能做什麼!」黑拓天大掌重重一拍,榻邊幾案上玉杯隨之摔落榻間、滑向地上一玉石碎裂聲在房內回蕩著。 「南褚甫戰敗,從皇室至官員一片混亂。臣身為南褚皇族,懂得南褚政事運作,又是北墨之臣,由臣入內統領救命醫病之事及隔離一事,是最佳且唯一的人選。」褚蓮城抬頭看向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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