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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若水望著他,眼裡閃過一絲頑皮,卻一本正經地說道:「在我幫你煮餑餑之前,要不要我給你一塊糖飴配藥吃?」

  「你當我是三歲小娃!」耶律烈怒吼出聲,褐臉脹成通紅,瞪著她黑白分明亮眸,他只差沒伸出雙拳揮舞一番。

  「不,我只是很清楚夏大夫良藥苦口,苦得真的讓人食不下嚥。」李若水一本正經地從懷裡掏出一塊以竹葉包裹住的糖飴,放到他手邊。

  耶律烈臉一陣青白,想罵人卻又突然罵不出半個字。

  李若水瞧他氣到臉紅脖子粗,城牆般健壯身軀像是要炸開來一般,忍不住笑出聲來。此時便是她惡踢他一腳,猛扯虎須三下,他也沒法子奈她如何吧。

  「我去煮餑餑,閣下慢用。」她莞爾一笑後,轉身離開。

  耶律烈瞪著她的背影,氣到牙齒打顫。

  這個女人活得不耐煩了,信不信他一手就可以把她拎到半天高,再摔她個稀巴爛!

  等到她關門離開後,耶律烈只好改瞪著那塊糖飴。

  想他「北商王」名號轟轟烈烈,今天卻是虎落平陽被犬欺,而且還是只弱不禁風的雌犬!

  除了勾欄裡那些見多識廣的花魁女子外,尋常女人見到他,哪個不像見到貓的老鼠,急得四處躲竄。莫非是他如今受了傷,連發威的力道都因此減弱?

  耶律烈抓起湯藥,連罵數聲之後,一口氣吞盡苦藥。

  接著,他一口含住那塊糖飴,悶聲詛咒一聲之後,近日總抿成一線的雙唇卻慢慢地上揚。

  這該死的南方,除了那幾個敢砍他的該死盜賊、及愛折磨人的該死夏大夫之外,總算是有點意思了。

  隔日一早,李若水依舊在同樣時間到了夏大夫家。

  這一回,夏大夫正在門口曬著藥草,白髮童顏一見著她,笑得更開心了。

  「我給你的域外染藥,還管用吧?」夏大夫指指她臉上麻子與粗眉。

  「此種散沫花真的很厲害,畫上之後可以維持個十來日,就算是水洗雨淋也掉不了。」李若水如獲至寶似地拚命點頭。

  夏大夫呵呵笑著,朝屋內指了指。「裡頭那個壞脾氣傢伙,一早就要找你,還把你的名字來歷全都問了個一清二楚。」

  「八成是他夢見我今日帶了石烙餅給他吧。他昨日吃了三大碗餑餑,活像餓了三天三夜似地。」她說。

  「那傢伙躺了十日,多少有些思鄉。他脾氣比鬼還差,若不是屋內能摔的物品全給他砸光了,我這裡可是沒一時安寧。他沒嚇到你吧?」

  「狠話不痛不癢,我不會放在心上的。」李若水淺淺一笑,眼眸裡有著超乎二十歲女子的滄桑及聰慧。

  「我就知道找你來照顧他是對的。」

  「他傷勢似乎頗為嚴重,我昨日替他上藥時,幾道深一點的口子都還見得到血。」

  「鄰近的麥城鬧旱災,他路過時,十名攔路惡賊圍住他,他跟對方硬嗆了起來。雖然撂倒了幾個歹徒,自己卻身中好幾刀,肚腹都被剖開來,要不是正巧遇到我,早去見閻王了。」夏大夫說道。

  「他如此有錢有勢,為何不雇個護衛在身邊?」她問。

  「他嫌護衛礙手礙腳。」

  「時局不安,他隨身帶著那麼多銀兩,不出事才怪。」莽撞若此,還保得住一條小命,算是不幸中大幸了。

  「他沒那麼傻,如今身上的銀兩都是他後來讓人去銀莊裡提來的。」

  「你何時變得這麼古道熱腸,還把人接回家裡安養?」李若水好奇地問道。

  夏大夫朝她招招手,要她附耳過去。「我收了他一百兩。」

  「不愧是夏大夫!」李若水朝他豎起大拇指,哈哈大笑出聲。

  「你們兩個傢伙在外頭嘀咕些什麼?你人既來了,還不快點滾進來!被砍了十幾刀的人是我,不是那個愛財如命的夏大夫。」門內怒吼愈咆哮愈大聲,最後還傳來一聲重物砸門聲音。

  「看來他又砸壞東西了。」夏大夫說道。

  「我進去收拾。」

  「順便幫他把那頭亂髮紮整齊一點,省得夜裡嚇著人。」夏大夫說道。

  「是。」

  李若水轉身入屋後,先將紙包往旁邊一擱,故意連看都不看耶律烈一眼,逕自拿起掃帚拾起一地碎片。

  最好把他氣到再拿出銀子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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