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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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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爹說,那是沈家的獨門血毒,無解藥可解。」沈芸娘的聲音隨著血流愈來愈多而慢慢降低。「我爹說他上一回來探望我時,也已經對我下了血毒。所以,我過陣子就會開始吐血……一樣要死……不如現在就去死,還能救我娘……」 「啊!」她忽而慘叫出聲,面容扭曲地瞪大眼。 夏侯昌長靴踩住她手腕上的傷口,狠狠一擰,痛得她整個人彈跳了一下。 「把話說清楚,我就賞你一個好死,更保你娘和舅舅一生富貴平安。」他的眼裡閃著寒光,恍若死一個人如同死一隻螻蟻一般。「血毒是什麼?」 「我爹說那種毒藥不會讓人立刻死亡,只會滲入血液裡讓身子漸漸衰弱。待到半年後,白日嘔血、視力也漸漸模糊之後,就會開始急速惡化到吐血身亡,再怎麼樣的硬漢也拖不過一年……」 沈芸娘聲未落地,忽而閉上眼,臉孔一側,面部肌肉一僵地死去了。 夏侯昌瞪著沈芸娘的屍體,腦海裡驀地閃過北荻國前任國君司徒仁的死法——司徒仁在下令屠殺他們全家之後,也落了個臥病吐血身亡的下場。 夏侯昌轉身用布巾包起那支沈芸娘刺傷他的發簪,放回衣袖裡。不再多看她一眼,他踩著沈芸娘流在地上的血跡前進,神情木然地走出房門。 「她怎麼了?」東方荷一見他走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死了吧。」夏侯昌面無表情地說。 「什麼!」 東方荷轉身要奔入,卻被夏侯昌緊緊握住了手臂。 她見他雙唇發白,手臂竟顫抖著,她擔心地捧住他的臉,著急地問道:「怎麼了?身子不舒服?還是她說了什麼……」 夏侯昌牙根一咬,閃著冷光的黑眸定定地看著她,繼而推她在一臂之外。 「你去打點她的後事,我還有事要辦。」夏侯昌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 他的腳步愈走愈急、愈走愈快,因為他認為沈芸娘說的是實話! 以沈素老狐狸的個性,確實是有可能在打算將小女兒推成太子妃之時,就開始威脅沈芸娘要對他不利了。 可惡!為什麼老天爺總要和他過不去?明明所有的事情都已經全在他的掌握中了啊。 「跟上官大夫說,我一會兒會去他那裡。」夏侯昌彈了下手指,吩咐暗中保護他的護衛。 夏侯昌緊握著拳頭,用力到指節都被捏出了聲響。他拼命深吸著氣,告訴自己上官大夫是專治諸毒的大夫,他也許還有救。 可他得趁現在先處理沈素這個禍瘤! 夏侯昌才走進大廳,沈素立刻就站了起來。 沈素死命瞪著夏侯昌,卻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夏侯昌,你敢私囚朝廷命官。還不快點放我走!」沈素大吼道。 「你女兒剛才死了。」夏侯昌漠然地說。 「我苦命的女兒啊!」沈素震驚地雙膝落地,寬袖捂著臉,全身不停地顫動著。 「不要演戲了,她的死還不是你強迫的嗎?而我倒是要感謝你女兒,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她說了些讓我很受用的話。」 夏侯昌上前幾步,冷厲面孔直逼到沈素面前。 沈素神色驚慌地後退數步,雙唇顫抖地說道:「你……想做什麼?」 「逼你承認毒死了前任皇帝司徒仁。」夏侯昌沉聲說道。 沈素臉色乍然一白,腳步一個踉蹌,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胡說!又是胡說!你現在就是打算把所有罪名全都栽贓到我身上就對了。」沈素用手撐著自己,身子仍然不住地後退著。 夏侯昌步步逼前,居高臨下地盯著沈素。 「你女兒說她中了沈家的血毒,說血毒不會讓人立刻死亡,只會滲入血液裡讓身子漸漸衰弱。待到半年後,白日開始嘔血、視力也模糊之後,就會急速惡化到吐血身亡……前任國君司徒仁不就是這樣死的嗎?」夏侯昌說。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發誓我沒對我女兒下毒!」沈素用力地搖頭,這話倒沒說假。畢竟血毒這樣珍貴之物,他怎能浪費在一個無用的女兒身上。他不過是騙騙芸娘,好讓她下定決心一死罷了。 「也許這樣你就懂了。」夏侯昌從衣袖裡拿出沈芸娘方才行兇那支發簪,作勢往沈素身上揮下。 「不!」沈素嚇得整個人抱成了一團。 發簪在距離沈素眉間約有一個拳頭時,戛然而止。 「說實話。」夏侯昌冷冷說道。 「先帝司徒仁不是我害的,是現在的國君司徒禮那時偶然從我這裡知道,沈家有種從巫咸國得到的血毒,命令我把血毒交給他的。」沈素牙齒打顫地說道,雙眼恐懼地緊盯著夏侯昌手裡的發簪。 「那麼司徒仁下令誅殺二王爺司徒義一家,也和你及司徒禮有關嗎?」夏侯昌又問,發簪又朝著沈素逼近一點。 「不要過來!我說就是了!」沈素汗如雨下,手腳並用地往後爬著。「一切都是國君那時的主意,他命我從巫咸國求得一種一日蠱,利用這種蠱控制了先帝一日,讓他下旨屠殺二王爺一家。」 夏侯昌腦中浮現大伯父司徒仁慈祥的笑容,心頭驀地一窒。 這麼多年來,他始終誤會大伯父因為東羅羅國師的預言而滅了他們一家。他甚且還將大伯父的暴斃當成了報應,他簡直錯到離譜。 「你的意思是三王爺如今的王位全是用『毒』求來的?」夏侯昌居高臨下地看著匍匐在地上的沈素,眼裡的恨意看得沈素連打了幾個寒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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