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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東方姑娘,刀子先放下。有話好說,主子說您可以離開這裡。」鐘管事擠出笑臉說道。

  「他讓我離開的條件是什麼?」她不信事情有這麼容易解決。

  「二皇子說要將您帶去別院,還說將來要封您為妃。」鐘管事急忙說道。

  東方荷一聽,笑了出來,而且笑到不可收拾,笑到全身都顫動不已。

  難怪他不願說她是他的家人,而說她是他的女人。因為女人可以隨便贈予別人的,她對他也沒什麼不同。

  他擁著她入眠,也不過就是一種舊習慣,而不是什麼喜歡的意思。如同什麼「東方院」、「聽荷院」,全都只是他感恩她當年救命之恩的表現吧。是她在乎了他,才把所有事情全都轉化為他對她多少有幾分特別的假像罷了。

  如今的痛苦,都是她咎由自取。

  「東方姑娘,把刀子放下,您流血了啊!」鐘管事和其他人全對著她驚呼出聲。

  東方荷眨了下眼,被他們一提,才發現脖子確實傳來一陣刺痛,鼻尖甚至聞到了血腥味。

  夏侯昌送給她防身的這把刀果真銳利,才輕輕一觸,便見了血。

  她把刀子再壓緊一點,那痛讓她瑟縮了下身子。

  「姑娘!」所有人全都嚇到臉色發白。

  「把刀放下。」

  東方荷驀地抬頭看向站在水晶簾後,依舊冷沉著面容,只是雙唇較之平時淡白了一些的夏侯昌。

  「我沒跟你簽任何契約,你不能命令我生或死。」東方荷心頭一慟,卻學他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沒有,但她們都有。」夏侯昌眉也不抬地說:「先把金春丟進湖裡,若她再不放下刀子,那就再丟金夏、金秋,丟到她願意放下刀子為止。」

  黑衣護衛們抱起呆若木雞的金春往外走去,其他幾名女子則是嚇到雙膝無力,竟沒有人敢發出一點聲音。

  東方荷望著夏侯昌漠然的臉孔,她以為心不可能再更痛了,沒想到他就是有法子踩著她的傷口讓她痛得更加刻骨銘心。

  她雙唇一勾,不怒反笑了。

  這下好了,真的可以徹底放下了。

  「讓他們全都出去,我就放下刀子。」東方荷說。

  「全都出去。」夏侯昌說。

  所有人邊跑邊爬著離開「聽荷院」。

  東方荷見狀舉起刀子猛往自己心臟插入——

  夏侯昌飛步上前,驀地握住那把刀。

  鮮血從他的大掌間汩汩流出,可他眼也不眨一下,就是定定地望著她。

  她一驚,松了刀,刀從他的掌間落到地上。

  他受傷的大掌抓住她的領子,鮮血染濕了她的衣服,那溫熱讓她打了寒顫。

  「你要傷你自己,得先過我這關。」他低語道。

  東方荷惱了,驀地一把扯去他的面具、撕掉他蜈蚣般的假傷痕,冷笑地說:「現在是哪一個你在說話?唯利是圖、不顧他人死活的大商人夏侯昌?還是當年和我在古墓裡生活的那個夏侯昌?或者,一直都只有一個夏侯昌,是我傻到以為這兩個人是不同的。」

  她感覺他握在她領間的手掌顫抖著,而她右手則緊緊地握住荷花形狀的玉珮,讓冰涼的玉提醒自己再也不要給他任何暖意。

  「你直接殺了我吧,我是不會去二皇子那裡的。」她說。

  「聽好了,我若不是確定能保你平安,怎麼會說出那些話來。我很快便會把你從司徒長達那裡接回來,不會讓你受到一丁點的委屈。我會派人讓他完全沒法子對你……」夏侯昌聲音略帶急促地說道。

  「我不信,因為我已經很委屈了啊。」她眼眶含淚地打斷了他的話。

  「誰讓你嘴硬挑起了二皇子的興趣!你聽我說過他的一切,怎麼會不知道他是那種愈是得不到就愈要沾染的個性呢?」夏侯昌怒急攻心,大吼一聲後,急亂地捧住她的臉,不許她移開視線。「大局為上,我不能在這種時刻,為了你而和二皇子鬧得不愉快。」

  「那是你的局,不是我的。」她的右手握住玉楓底下的一個小香包。

  「你和我之間還有『彼此』嗎?」他看出她此時神情的異常,心下更懼,猛然將她抱得更緊了。

  「當然有。」東方荷笑得更燦爛了,笑容裡帶著幾分的義無反顧。

  「不要這樣。」

  「那要我怎樣?這樣嗎?」東方荷左手勾下他的頸子,紅唇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

  夏侯昌還來不及回神,一把帶著濃冽花香的粉末已經撒向他口鼻之間。

  他屏住呼吸,但還是吸進了一口粉末。

  那是他讓上官大夫調給她防身用的「迷離散」,即便只是一丁點,便足以讓敵人昏迷,而她竟對他撒出了所有分量。

  「你!」夏侯昌高大身軀一晃,緊抓住她的手臂,把兩人全摔到了地上。

  東方荷被他的重量壓到喘不過氣,只慶倖自己在返回「聽荷院」的路上,已經先吃過「迷離散」的解藥。

  她原本是打算迷昏所有人之後再離開的,只是沒想到他會親自過來興師問罪。

  「你逃不掉的。」夏侯昌努力瞠大眼,四肢卻已無力地垂在身側。

  東方荷手腳並用地將他推到在一旁,她一腳踩著他的胸膛,居高臨下地睨著他。

  「誰說我要逃了?逃是表示我屬於這個地方。我這叫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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