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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東方荷聽而未聞,繼續往前走。

  夏侯昌眼色一使,黑衣護衛疾步而出,下一刻便已將東方荷架到二皇子面前,並迫使她跪下。

  “給二皇子道歉。”夏侯昌面無表情地說。

  東方荷看著夏侯昌,心痛著,但下顎卻仰得更高。

  “憑什麼?”她說。

  “掌嘴。”夏侯昌讓護衛上前給了她一巴掌。

  東方荷臉被打得一偏,身子也斜倒到地上。

  她整個人怔住,完全忘了頰上熱辣的疼痛,只仰頭瞪向夏侯昌,不敢置信他竟會這般待她。

  “我的行住坐臥,是用我自己的雙手換來的。我不是你夏侯家的任何人,我走人便是。”她忿忿地說道。

  夏侯昌起身,手掌看似倨傲地背到了身後。因為他如今雙掌顫抖,緊握到連青筋都畢露。

  “再掌嘴。”夏侯昌說。

  “不用,我自己來!”東方荷揮開護衛的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甩到雙唇都流了血。“還有呢?是要挑斷我的手筋還是腳筋?北荻國就是這樣對待一個甚至不是北荻國人的女子嗎?”

  “住嘴!”夏侯昌忿然將手邊一支半人高的瓷瓶狠狠往地上一摔。

  啪地一聲碎裂之聲後,屋內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沈芸娘害怕得咬住衣袖,不許自己哭出來。

  東方荷看著夏侯昌冷冷臉孔,她忽而勾唇一笑——

  能把他氣到在二皇子及宰相面前失去控制,她也算是有些分量了。

  “要我閉嘴很簡單。你給我一把刀,讓我一了百了,我就永遠閉嘴了……”東方荷說。

  “大膽!”夏侯昌大吼一聲,屋內所有人全都嚇到說不出話。

  因為從來沒人聽過夏侯昌提高音量說話,更何況是這種怒吼。

  二皇子和沈素亦是一驚,不由得在東方荷身上多放了一些注意。

  夏侯昌和東方荷對望著,她氣到滿臉通紅,他則是臉色愈沉愈冷,終至臉上再不讓人看出任何表情。

  因為他不能讓這些人把東方荷當成對付他的把柄。夏侯昌從她臉上移開目光,面無表情喚進管事交代道:“給她一把刀,讓她到房裡一了百了,別讓血污了二皇子的眼。”

  東方荷以為她的心不會再痛了,但她還是瑟縮了下身子,可她仰起下巴,看也不看任何人一眼,轉身便走人。

  夏侯昌給管事使了眼色,管事懂了主人的意思,立刻喚來幾名護衛護在東方荷身後,務必保她平安無事。

  此時,始終站在夏侯昌身邊的沈芸娘,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這等地步,嚇到臉色發白。

  府裡誰不知道夏侯爺待東方荷不同一般,如今東方姑娘既因她的一句話而來到“彩蝶廳”,那一切的賬豈不是要算到她頭上。

  “夫君,饒了東方姑娘吧。”沈芸娘立刻跪倒在夏侯昌的腳邊。

  “如何饒?”夏侯昌寒眸往沈芸娘一射。

  沈芸娘頭皮頓時發麻,心神不寧地看向父親求救。

  “爹。”沈芸娘雙目噙淚地說。

  “府內染了血,總不是個好兆頭。”沈素也沒想到事情竟會演變到這種地步,原本還以為這東方姑娘在夏侯昌心裡有些地位,沒想到他當下就任由她生死自滅。

  傳言不假,這夏侯昌果然無情!

  “管教無方,請二皇子見諒。”夏侯昌拱手為揖,寒聲說道。

  這麼一鬧,司徒長達酒也醒了不少。

  夏侯是他登上王位的最大助力,而這東方姑娘在府裡原本也該算是一號人物,就這麼莫名其妙死了,總不是件妙事。

  “沒錯,這姑娘倔得有味道,就這麼白白送走一條命,實在可惜。”司徒長達陪著笑臉說道。

  “再有味道也不該放肆。”夏侯昌冷冷地說道,故作不經心地將顫抖的手背在身後。

  他知道他的人不會讓東方荷出事,也賭沈素這些傢伙會開口替東方荷求饒。但東方荷那外柔內倔的性子,他是清楚的。所以,雙手仍會顫抖啊。

  “不如讓這女子將功贖罪,今日保全她一條命,之後把她送到你替我準備的那處別院裡。你跟她說她既是你的人,身分自然不是一般,若能服侍得本王愉快,我登基之日,便封她為妃。”司徒長達右手一揮,以一種降恩語氣說道。

  “多謝二皇子。”夏侯昌再朝門口管事拋去一眼。“還不快去傳二皇子旨令。”

  管事鎮定地往前走了幾步,在確定屋內已經看不到他的身影之後,他便拔腿快跑了起來——

  老天保佑,千萬別讓東方姑娘做出傻事來!

  因為東方姑娘若離開了,這宅院就沒人能讓主人有點人味了。

  就在管事跑到一條老命都去了大半之時,“聽荷院”裡已經擠入了無數的人。

  “東方姑娘,您別做傻事啊!”金春第一個沖到東方荷的面前。

  東方荷手裡拿著隨身攜帶的短刀,壓在自己頸間,阻止金春再往前。

  “東方姑娘,您別嚇我,我給您跪下,您放下刀子好嗎?”金夏立刻雙膝落地。

  東方荷真的不知道這些人是如何得知消息的,她才剛回到“聽荷院”,什麼東西都還沒碰到,這幾個女人就已經將她團團圍住。

  “全都退下。”東方荷寒聲說道。

  “東方姑娘,您稍安勿躁。”鐘管事氣喘吁吁的聲音從外頭傳來。“主人要我們保您一條命啊!”

  東方荷一怔,卻沒有鬆開匕首。她看透夏侯昌的沒心沒肝了,還要他這種施惠做什麼?

  “東方姑娘,稍安勿躁。”鐘管事一看到她脖子上的匕首,一下心安於她還沒做傻事,一下子又急得滿頭大汗——

  刀都壓在脖子上了啊。

  “跟他說,我今天不是死,就是要離開這裡。”東方荷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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