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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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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昨天在府中驚見害慘她一家的劊子手冷群後,她的心情就始終無法平靜,每每一閉上眼,就會見到他爹頹然、蒼老的模樣,以及她娘愁苦落淚的臉龐。 一整個晚上!她輾轉反側始終無法成眠,自小她便是被爹娘捧在掌心上的千金小姐,除了比一般深閨千金還略懂的琴棋書畫外,她根本不知人間疾苦。 直到了心排除異己的冷群,一步步的在皇上面前說盡她爹的讒言,從她爹緊鎖著眉頭、抑鬱不展,一直到事發那日,她楚家偌大的府邸被抄得精光、奴僕散盡,她跟爹娘三人就這麼一無所有的流落街頭。 也是在事後,她才終於知道,冷群在朝中積極排除異己、鞏固勢力,在朝幾年已從一名小小的左司郎中當上了丞相之位,為人好佞冷血、心機深沉,且生活可說是酒池肉林、荒淫無道。 她從不為自己坎坷的境遇感到委屈,卻只是為了她爹娘平白所遭受的冤屈與苦難抱不平。 於是她狠下決定要以獻身為名接近冷群,好伺機殺了他,除了平復她爹娘所受的冤苦,也為百姓除一大害。 從昨天他看她的眼神,她就知道,冷群對她極有興趣,所以她昨晚連夜收拾了簡單的包袱,便匆匆逃離了衛王府。 坐在丞相府的廊簷下一夜,一大早,她請開門的侍衛代為傳達要見冷群,不多時,便被冷群以慎重的迎賓之禮迎入大廳。 她怎麼也不會忘記冷群在聽聞她自願獻身侍候,他那貪婪色欲的眼神。而休息了大半天,傍晚在一群女侍一番仔細的沐浴淨身後,換上這身顯然是冷群準備的薄衫,坐在這房內等著他的「臨幸」。 坐在這富麗堂皇、奢華講究的房間內,楚若水的心始終七上八下,緊握著短刀的手不住直發軟,忍不住想起了衛烜風。 他一定已經發現她逃走了吧? 他會有何反應呢?憤怒、不甘,還是無動於衷? 一想起衛烜風那張始終掛著抹懶洋洋笑意的俊臉,她的心頭就忍不住一陣緊抽。 她的身子沒給他,如今卻極有可能會被這個冷群給奪走,她不後悔,卻有著連她自己也無法解釋的心痛與不甘。 就在她胡思亂想之際,突然身後碰的一聲,門被粗暴的踢開了,她渾身一陣僵硬,懷著慷慨就義的決心,揚起一抹牽強的笑迅速轉過頭,卻發現竟不是預期中的那張深沉臉孔,而是—— 「就一個為了攀龍附鳳而私自離府的丫環來說,你的表現還真是該死的鎮定!」 他沒料錯,她果然在這裡! 衛烜風站在門邊陰鬱的瞪著她,渾身暴怒、肅殺的氣息仿佛來自地獄的勾魂使者。 「二少爺!」她愕然驚呼道。 衛烜風不語,卻只是陰驚的緊盯著她身上那件,幾乎什麼也遮掩不住的薄紗衣衫,憤恨的眼神灼烈得仿佛能穿透衣衫。 這個該死的女人,為了榮華富貴竟然連身子都願意任那老狐狸糟蹋,甚至為他穿上這身足以令男人血脈僨張的衣裳。 「您是怎麼進來的?」楚若水愕然的望向大門,結結巴巴的問道。 今早她來到丞相府外,大門與府邸四周嚴密的守衛,她可是親眼見識到的,憑他一派斯文的舉止,又是如何進得了丞相府,還能不驚動任何人? 向來只把他當作是個風流浪蕩富家大少的她,顯然是太小看他了! 「若你以為我衛烜風就只有尋花問柳這麼點能耐,那你就大錯特錯了!」他眯起眼,恨恨的咬牙道。 天底下沒有人能從他手裡奪走屬於他的東西! 雖然城中之人皆將他當成浪蕩子,但卻鮮少人知道,他也是自小同大哥練武一段時日,他要進入這只有幾名小小侍衛看門的丞相府,可說是輕而易舉。 「您就這樣闖進府,冷群他——」 將她的擔心誤認為是維護冷群,衛烜風頓時失去了控制,他暴怒的一把鉗住她的下巴。 「打從我衛烜風出生至今,沒有人敢給我這種侮辱,而你是第一個。」 楚若水又痛又驚,眼淚幾乎奪眶而出。 「二少爺,我私自離開王府是不得已的,至於夫人給的那一百兩銀子,我一定會設法還——」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那區區一百兩銀子嗎?」衛烜風失控的嘶吼道,額際暴露的青筋看來好不駭人。 「既不為銀子,那——二少爺究竟是為了什麼而來?」楚若水噙著淚水,恐懼的問道。 為了什麼而來?這—— 她的話頓時讓他竟啞口無言,不知如何以對。 一天來他寢食難安、既憤怒而又焦急的情緒,簡直沒一刻平靜,腦中浮現的全是她的一顰一笑,更是她的安危與否,這些他從未有過的情緒究竟是為了什麼? 那種悵然若失、驚驚惶惶的感覺簡直是該死的糟透了,就像是最心愛的東西被人給搶走似的—— 然而「愛」這個陡然自心頭冒起的字眼,卻讓他猛然一驚。 瞧他給這小丫環給搞得神智不清到什麼程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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