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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


  陛下一直看著她!

  她心頭一跳,故作無事地轉身往樓子走去。

  她背後的龍天運,面色陰鬱。

  喜子不動聲色,小心翼翼地看看陛下,再看看已離去的鐘憐。也許他不夠聰明,但伶俐看人眼色他專精。

  這分明是陛下要鐘憐代口的。

  龍天運看他一眼。“心裡憋著話?”

  “爺……後宮是皇后與寵妃,也不必……守身如玉……”

  “守身如玉?說起來,真像那麼回事。”龍天運自言自語:“真是不公平,是不?她想甩了我,就算痛得要命,也要甩開我。”

  她到底是哪來的想法?他喜歡她、心裡有她,這跟他碰其他女人是兩回事,這麼淺顯的道理她怎不懂?還是不想懂?

  昨晚就差那麼一點,他及時猜到她真正的心思。馮無鹽想要的百年前璧族的一夫一妻,因此她才如此喜歡璧一夫一妻?他給得起。在同時他想要誰便要誰,其他女人在他眼裡就是個玩物,一時興起的歡愉而已,地位不等於重要的妻子,這不相衝突。

  馮無鹽就是獨一無二在他心裡生根多年的無鹽。他迷戀她的身子,想要得到她的心、她的人,她每一寸肌膚、髮絲他都要:他孩子的母親也會是她,其他女人就是不過心的圖樂子,沒有什麼大不了,她何必去在乎低賤的東西?兩者地位從一開始就無從比較。更甚者,她會不懂男人的本能麼?她是想要束縛他嗎?

  百年前的璧族男人是過窮,為生活拚上所有,已無心力再去風花雪月,她會不懂這點?

  男人跟女人本就不同,她也不懂?居然拿其他男人刺激他。一思及她被其他男子壓在身下,即使只是子虛烏有的想像,他仍然想狂怒。

  他清楚知道今天她流的淚,全是獨佔欲過強……強到,但凡昨晚他真碰了人,馮無鹽哪怕再愛他,也會把他強制剝離她心中,即使她滿身都是血。

  她比他還狠。

  月光在龍天運的面上明暗交會,一時看不出他真正的表情。

  “爺,我聽說,女人事好解決。人站著是哭了,抱上床也哭了,卻是歡喜哭了,什麼麻煩都沒有,不如再來點××香,我們這次小心些,別放那麼多……”

  龍天運轉過頭看他,陰沉沉道:“你要喜歡,我就讓你泡在裡頭,至死都不必出來。我也說過了,你敢擅自作主讓她再沾點那種東西,你就不必活了,記得嗎?我再說一次,你活著的一天,便不准再對她下××香。”

  喜子立即閉上嘴。

  龍天運看著他,忽然又道:“當個太監,好嗎?”

  雖然話很含蓄,喜子一聽就知道陛下是在問他:沒了命根子,好嗎?

  他坦白道:“當年我爹背著我娘把我送了來,我年紀小沒得選擇,初時害怕,過了那個檻也就覺得挺好的。

  人就是要隨波逐流才最安穩。”

  檻?龍天運心裡的檻,並非是愛遍地美色的風流,有沒有圖到樂子無所謂,而是她在挑戰他與生倶來、本該存在的威權。

  沒有人,可以這樣威脅他。

  他忌憚著她的倔,這讓他動彈不得。她要軟一點,昨晚他便毫無顧忌地一夜溫柔鄉,因為他明確知道不管馮無鹽怎麼掙扎,仍會愛著他。

  昨晚他收了那份圖樂心思,不是為了馮無鹽的心情,而是為了想要馮無鹽的自己。

  她得留下,得在他身邊,因為自己心裡一直有著這個女人,哪怕跟她耗到死,她心裡也只能有他、只能愛他,這種渴望已經淩駕在所有之上。

  直到情淡時。

  到那時,再無忌憚,他的設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不過如此。

  他實在厭惡看見她滿面是淚又是血……怎麼連嚎啕大哭也不會呢?非要硬碰硬,弄得自己渾身是傷才罷休嗎?

  若是肯軟一點,就如同那夜象只過河,她眼中不是流動著動人波光嗎?多點心思在雕版,少點折磨自己在這種不重要的事上,不是很好嗎?思及此,他思緒一頓,驀然想起了太后。

  同樣都是雕版師,太后對父皇無所求,馮無鹽卻是對他步步進逼……父皇不在意太后的無所求,有一日瑪無鹽對他真是無所求了……

  她真敢做。

  他卻不想賭。至少目前還不想。

  突地,馮無鹽所待的樓子裡傳出一聲大叫:“有刺客!”

  龍天運立即抬起頭,淩厲地往那棟被夜晚籠罩的樓子望去,緊跟著他辨識出——那是鐘憐的聲音。

  馮無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蟲鳴蛙叫,涼風入窗,她蜷縮在榻上睡著。

  ……是涼風!

  她意識突地清明起來。她記得窗子是關著的,只有龍天運的體溫,沒有過涼的夜風。誰開的窗?不會是他!

  她猛然張開眼,月光人窗,一個黑衣男人就在床邊。

  誰?龍天運……不對,是刺客?!龍天運呢?她下意識摸到本來該是龍天運躺的位置,沒人……她竟松了口氣。刺殺誰?皇帝嗎?還是目標是她?

  “找刀嗎?不是在這嗎?一把小刀而已,能傷得了人?”

  馮無鹽聽見聲音從另一個稍遠的方向傳來,顯然刺客不止一個,只是站在陰影裡她看不見。

  “無鹽女?”隨著聲音變近,稍遠的黑衣蒙面人走到床邊,“去把燭臺拿來,我要看看這個無鹽女是什麼三頭六臂,居然會毀帝!”

  毀帝?馮無鹽心知此時不是震驚的時候,她聲音啞碎道:“你們是陛下的人?若是忠於他的人,豈會不知他心性?他會被一個女人毀了?”

  對方沒有料到她會反駁,頓了半天,才道:“我是不信。不過百口莫辯這種事也不是不常見,你就認了吧。”

  燭火亮了起來,被黑衣人湊到她面前。這黑衣人完全不在意火苗是不是會燒到她,逼得她不得不連連往後靠,直到背貼在冰冷的牆上。

  “長得很普通嘛,我還以為是什麼妖媚禍水。預言裡確實寫著得帝而毀之,一個無鹽女幹的。劉耶差人傳話回宮裡時我還不信。皇兄是什麼人物,要被美色所迷惑的話,這幾年那個皇位上的就一定是假冒的龍天運。要說康王被迷惑還有可能,但前提是,基本美色一定要有,但顯然你尚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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