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唯心而已 | 上頁 下頁 |
三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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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恩?” 她抬起臉,露出笑顏,回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厚實而寬大,讓她甚為眷戀。就是以這樣的眷戀之心為基石,動手下廚作菜。食中有心有他,難以分割。 “如果說,食記問世有什麼好事,那也是讓我遇見了你。”她溫柔笑道:“咱們回家,好嗎?” 家?她當聶府已是她的家了嗎?原先滿腔的憤怒融化,他抱住她,笑道: “好,咱們回家吧。” 歐陽跟彭廚子目不轉睛的看著他們。聶問涯一瞪,他們連忙轉過頭。 *** 夜深人靜,圓月當空,撩起裙擺跨過拱門,偏善樓內已無燭光。 “這麼早就睡了嗎?”她喃喃道,忽地身後張來一雙手臂抱住她,鼻間聞到熟悉的味道,頸子略癢,是他在輕咬,他的手不規矩地滑進她的衣襟之間。 她微笑。“我以為你早睡了呢。”她已經習慣他十足的熱情。 “如何睡得著。”他低沉說道,摸索到她腰間一扯,衣衫微松,露出香肩。 “我也睡不著呢。”她推開他一些,方便轉身瞧他。 “我知道。”他說,熾熱目光落在她神采奕奕的臉蛋上。雙眸仍然晶亮有神。眼底殘留今日的興奮,正因知道她尚未褪去狂熱,所以今晚不願打擾她。 “你知道我睡不著?”她微訝。她並非縱欲女子,但與他有肌膚之親之後,他幾乎夜夜留宿客房,有時只是抱著她入眠,有時是聊天到天亮,今晚他沒來,她以為他累壞了。 他不語,一徑的撫摸她的身子。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身後,月色照地,是一個個的土洞,難怪他身上有泥味,是又去葬花了嗎? 他忽然抱起她,將她放上涼亭的石桌之上,封住她的唇。 她微愕,閉上眼直覺回應他過頭的熱情。他的欲望十足,她並不排斥,想要學著他拉開他的衣襟,赫然手上之物驚醒她的神智。 他已撩高她的裙擺,順著小腿肚往上摸去,她連忙只手推開他。 “等等!” 黑夜裡,他的黑眸幾乎瞧不出有什麼不對勁,可是他葬花啊,即使沒有刻意掩飾他火爆的性子,但當他心裡頭有難以壓抑之事時,便會開始葬起花花草草來,這個古怪而突兀的習慣一直沒變啊。 “你不願意嗎?連你對我的熱情也消退了嗎?”他沙啞道。 “你在胡扯什麼。”她不解,將盤端到他面前。“我來,是想要你嘗嘗的。” “嘗什麼?”熾熱的視線稍稍轉移,落在那一盤──豆腐上。“是豆腐?”看似攪碎混著其他東西,細聞之下有烏梅和其他味道。 “是,是烏梅豆腐。”她點頭。 他遲疑了下,眼裡稍褪激情。“我沒瞧見下午素宴之中有它。” “是沒有。”她老實說道:“這是我方才進廚房作的。” “為什麼?” “因為我想讓你先嘗啊。”見他仍然不動,以為他怕手髒有泥,拿起湯匙舀了一口要喂他。 “這麼晚了你還在作菜,是忘不掉下午的馭食宴嗎?” 她怔了怔,終於聽出他語氣裡的惱怒之意。 “不,怎會呢。我對今天發生的事情確實難以忘懷,不過還不至於走火入魔,連大半夜也要留戀廚房不去。”見他不信,她頗具耐性的說道:“你還記得你第一次突然親我時,我說了什麼嗎?” “烏梅豆腐。”黑眸瞧向盤中物。“這──就是你說的烏梅豆腐?” “不算原形,因為我略作修正,吃吃看嘛。”她期待的看著他吞下一口。 烏梅之味甚濃,卻不掩其他不知名的果味,加以清爽豆腐,沁人脾胃,確是一道酸甜皆俱的甜點。 “好吃嗎?” “嗯。” “這就是我的感覺。”她滿足的笑,彷佛連眼也彎了。他癡癡看她,難以調開視線。“我曾說過,我真希望能將這樣的幸福作成一道菜,雖然只是一道甜點,卻足以道盡我對你的感覺。吞食一口只覺全身顫抖,口中烏梅甜酸刺激,再食一口清爽可口,豆腐之味淡泊,卻有令人安心的味道;再配上其他果料,口齒留香而難忘,從此迷戀而無法割捨。”她露齒一笑。 他凝視她良久,才說道:“即使,我無法走進你的廚技之門?” “你本來就不是廚門中人啊。”終於恍悟他為何心事重重了。她啼笑皆非。“我早就知道你不是廚門裡的人,可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未進其門,不知你心中狂熱。你談食單、談菜性、談刀工,我都只是個門外人,無法投入。” “我要你投入幹什麼?我也知道你對廚藝並無興趣,可是你會聽我說,不是嗎?”她羞澀一笑。“因為是我,所以不管你懂不懂,都會聽我說,從來沒有人這樣待我,一併支持我的想法、我的觀念,你不知我心理有多高興。我若真要一個同行,也只是在朋友之內。而你──”她大膽說道: “你說過,你喜歡上我不過是聽從心的聲音,這句話給我多少鼓勵!不管我到底是怎樣的人,你的心都只要我。作菜與愛戀相同,都是用心去感覺,是你讓我體認到這一點的,我才能重拾廚技。如今,我食中有心有你,如果有一天沒有了你,我作出的菜就再也沒有味道了。”她輕輕歎息,靠向他的額頭,低語: “師兄方才來接走冬芽了。他似乎十分狼狽,我也沒問他搶到食記沒有。我經過彭廚子的同意,將與他合寫一半的『苗彭素食傳』交給冬芽,也將我過去所做的醬汁七味全部讓她帶走,希望對她有所幫助,從此以後恐怕相見難。” “你不能照顧她一輩子啊。”聶問涯說道,方才前廳之事已有老四來通報。要離開,是苗冬芽主動說的,她再天真無邪也隱約感受到她師兄與余恩之間有所嫌隙。她想保住二人,就只有分開一途了。 “嗯,她不適合走這條路子,我真擔心──”她輕輕歎息,靠向他的額頭。“我這一生因食記而改、因你而變,不管我做什麼,只要一抬眼就能見到你,廚技又算什麼?我──只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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