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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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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忘了你的名字嗎?余恩餘恩,不管你如何擺脫,每當有人喊你的名時,難道你不會想到師父的恩嗎?” “那,我就改了名字吧。”她咬唇而笑。“改了名字,苗餘恩就不在這世間上了。” “你!”她的改變十足讓人驚訝。“難道你忘了冬芽兒嗎?她與你情同姐妹啊!” 冬芽、冬芽,那個教人心疼又憐惜的妹妹。她閉上眼。“你那天欲置我於死地,也想好對冬芽的說辭了嗎?” “我先告訴她,你遠去山間采野菜,半個月之後再告訴她你誤食山菜而死。” 她猛然抬頭瞪他。“她信了?”雨大到連他的聲音也聽得模糊,寧可相信是自己聽錯了。 “她相信了,還為你哭了兩天。你竟然還沒良心的偷去食記,是我小覷了你的賊心。” 就這麼容易信了,連找她都不曾嗎?依冬芽天真無知的性子,怎麼會不信大師兄的話?可是相處了十幾年啊,難道連懷疑都沒有過嗎? “把食記交出來,我饒你不死。” “我沒有偷,也不會偷這害人的東西。”她眯起眼,撇唇自負說道:“我若要,我可以自己寫一本來,哪需古人留下的書。” “你這個連野菜都不如的賤人,自私自利,連當你是親姐的冬芽兒都不顧了!” 是誰自私自利?以往好怕大師兄,怕有一天他真要打死她,而無人救她,現在她只覺得啼笑皆非。 雨在下,下得著實可怕,風吹竹林發出魅音。他究竟在爭什麼呢?難道就要為冬芽兒這樣爭一輩子嗎? “當野菜有何不好?我該高興大師兄將我比作野菜。那,我就一輩子當野菜吧,野菜能救人、能救荒,我從此以後專研野生蔬菜。” “苗餘恩,你還有從此以後嗎?好,你不肯交出食記,那就不要怪我無情了。不管你有沒有看過那本食記,你永遠會威脅到冬芽兒!” “只有我嗎?難道你每遇一個廚技高手,便要殺了他,將這世間所有的廚子殺個精光,只剩冬芽?你這是在為她著想還是害她?” “我當然是為她著想!上一回沒讓你死成,這一回我要你下九泉去面對師父!”一掌運足十成功力,對準的不再是她的肩,而是她的心窩。 她咬住唇,瞪著他的目光不肯轉移。 掌才要中,她的身形忽然被人拉往後,一雙勁掌推住他的殺氣,他的雙足極快,攻向來人下盤;來人動作更怏,雙掌翻了幾圈,探向他的腹部,一時之間眼花撩亂,只能瞧見那人似乎是方才大街上人稱七爺的男子。 “聶問涯!”雨中餘恩定睛一看,差點以為錯眼了。是聶七?怎會?他不是不懂武嗎? 想起那日他以身護她,讓她免遭地痞流氓欺負,今日他又來救她,可是大師兄的武藝遠勝那些流氓啊! 一念及此,沖上前要護住他,聶七見狀怒吼:“你進來做什麼?”她欲擋他身前,他迅速拉她入懷,力道之大,幾乎拉脫她的手臂。他的背後承受一掌,雨過大,大到她自骨子裡發起冷來,她駭極的眼對上他的,只是轉瞬間,她便被推出來,蹌跌到泥堆裡。 大師兄一掌打得她差點命喪黃泉,聶七也挨了一掌,那豈不是── “小心,苗姑娘!”急追而來的歐陽及時拉住她又要奔進的身子。“別再上前,小心卷到他們之間!” 餘恩喘息,心臟的部位像要跳出某樣東西,在他們接連的過招對打後,她脫口:“他──懂得功夫?”而且似乎不弱啊。 曾聽師父言道,師兄武藝雖非第一,但也算是江湖好手。她是門外漢,看不懂誰占上風,可是聶問涯的拳腳利落而狂猛,好幾次看見師兄連連退後走避。 “懂,怎會不懂?”歐陽緊張的觀局,打定一有不對勁,便要硬著頭皮沖上前。 “可是──可是當日他救我時,沒有任何反抗啊。” “七爺曾允諾念佛一天,就不再動武。”歐陽詛咒一聲,瞧見那男子被七爺打中心口,噴出血來。 餘恩睜圓了眼,掩住驚叫。 “該我上場的時候到了。”歐陽伸展雙臂,深吸口氣,撩開濕發,摸摸自己完好的臉龐,再注意觀望一下,見到聶七毫不留情再擊那人一掌,他低喃:“阿彌陀佛,佛祖保佑留我命啊,您可以讓我躺在床上一年半載,但一定要留我命啊。”語畢,他沖過去叫道: “七爺,可以了!他快讓你給打死了!”說話的同時,出手擋聶七招勢,才一對掌便被掃出數丈之外,撞到樹幹,嘔出一口血來。 餘恩驚嚇至極,連忙跑去扶起歐陽。“你還好嗎?聶七他是怎麼了?”連自己人也打? “好痛!完了,完了,四爺還沒到,難道這回真要死人了嗎?”歐陽勉強爬起來,體內氣血翻攪,血汁從嘴角直流如細泉。“苗姑娘別擔心我,七爺天生神力又加練了武,他的一拳足夠打死一個普通人,幸虧我不是普通人啊──咳咳,不過那擒你之人怕是有生命之危了──”完了,他的血流不止,不得不盤腿運氣。 餘恩訝然,回頭見到大師兄的衣衫已是血跡斑斑,明顯居於下風。 殺人是要償命的啊! 赫然想起眾人之言,他就是因為一生氣便發起狂來,才會讓眾人都這樣怕他嗎? “聶──聶問涯!”她大聲叫道:“別打了!你快將他打死了!”她的話似乎起不了作用。他像打紅了眼,從未見過他這樣,像脫控的猛獸。 他又一掌打向大師兄,那一掌去得又狠又重,連她這不懂武的人都聽得見骨碎的聲音。顧不了其它,她快步跑向他。 “你住手啊!”她叫。 歐陽聞言張開眼,大驚。“小心,苗姑娘!”蹌跌的爬起來走一步,又倒下。 彷佛聽見有人在叫他心愛的女子,掌風在餘恩面前及時煞住,她趁機沖上前抱住他的腰。 他的目光兇狠的停在倒地吐血的男人身上,正要往前再打,卻覺腰間沉重不已。 “不要再打了,住手啊,聶問涯!” “滾開?”他叫道,將腰間的人一撥,她立刻飛出去。 歐陽拚著一口氣,飛步上前沒接個正著,乾脆當了墊底,餘恩立刻摔在他身上。 “苗──苗姑娘,你──還好吧?”歐陽費力地擦去唇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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