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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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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吞吞吐吐什麼,有話直說!」 聶僕遲疑一下,才道:「他們道章大人今日有喜事,明日不到晌午,是不會出門──」 腦中轟然作響,聶滄溟跌坐椅上。 「滄溟兄,咱們可以夜探尚書府,救出碔砆!」 「你這是打算豁出去了嗎?」聶滄溟的目光略嫌遙遠,喃道:「碔砆是我義弟,朝中誰不知她在我保護之下?她剛被請進尚書府,便有人救她,還會有誰不知是誰救的嗎?」 「那咱們就硬闖進去,跟那老色鬼挑明瞭碔砆是你的人,請他放過吧!」段元澤急道,一瞧見聶滄溟的遲疑,心頭微震。「原來碔砆在你心裡仍遠不及你的榮華富貴嗎?」 「榮華富貴?」聶滄溟差點失笑了。他要榮華富貴就不會只當個五府都督了。「元澤,我在想如何能保咱們與碔砆的法子。就算我們硬闖,先莫說我們官位不保、身陷險境,就連碔砆也不能全身而退。」 「你我功夫不弱,難道怕一個老頭子?」 聶滄溟望著他,黑眸有些空洞。「咱們武功好又如何?尚書府有多少衛兵,一、二十個咱們能應付,一、兩百個呢?就算真逃出了尚書府,接著呢?我有家人,怎能連累他們?你上過戰場,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他知道,他只是不服,不服碔砆這樣秀氣的人才要蹧蹋在那老色鬼的手裡。 他閉了閉眼,低聲說道:「那麼你要眼睜睜地看著他躺著出來嗎?」 聶滄溟久久不語,看向一臉灰白的談顯亞。 「你也不用奢望他了,他的靠山雖強,卻也站在老色鬼那頭。」 「我明白。」聶滄溟失了精神,啞聲說道:「人都會變,尤其是官場中人,不知變通,只有等死的分兒。現在咱們就等吧。」 「等?」 「等他有心見咱們。畢竟碔砆曾在我保護之下,無論結果如何,他必定會找上我。」一旦發現了碔砆的女兒身,章大人更會找上他。 屆時,他要如何應對?腦中紛亂,此時此刻該想如何保住自己,心底情感的聲音卻在不停地詛咒,詛咒自己的無用,詛咒他堂堂一名守護京師百姓性命的都督,竟連自己的賢妹也守護不了。 如今天一亮,恐怕連自己的命也保不了了。 紅顏禍水啊,她果然成為自己的催死判官。 §第七章 思考於他,是家常便飯;無時無刻地玩弄心機,彷佛成了他天性裡的一部分,難以再改。 但是,究竟從何時起,他無法思考了?腦裡只是不停地交錯著譚碔砆清白受損的幻影。 她只是個姑娘家,怎麼受此折磨? 姑娘如花,一折就斷,不敢想像就算救回了她,她還活得下去嗎? 「爺!」小菫匆忙跑進庭院。 他抬起眼,發覺遠方日陽升起,白霧極濃。他一夜無眠,怎麼沒發現天亮了? 「爺,尚書府有人來啦,要請爺過府一敘。」 「來了嗎?也該是時候了。」他啞聲說道。 屋內二人被驚醒,連忙奔出。 「有消息了嗎?滄溟兄,我跟你一塊去吧,人多好辦事,萬一真有什麼,多一人也是好的。」段元澤急道。 「不,我去就行。小菫,你也留下。」聶滄溟說道。 見到眾人錯愕瞪著他,他雖感不對勁,但無暇細想,便先召來一夜守在尚書府外的家僕。 「昨晚尚書府可有異動?」他問,暫時摒除雜念。 「稟大人,至清晨都無人從尚書府出來。」 他沉吟了下,舉步往外欲生馬車。 「滄溟兄!」段元澤叫道:「如果──如果碔砆他──他不幸──不幸英年早逝,你要如何?」 「我能如何?領回她的屍首便是。」 「就這樣?難道你沒要為碔砆報仇?」 聶滄溟淡淡微笑。「咱們與章大人皆為朝廷效力,將來仰仗他之處甚多,報什麼仇?」 「爺──」小菫叫道:「碔砆哥哥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聶滄溟低下頭看她紅通的眼,憶起前些日子譚碔砆提到小菫。她的心真細,連他身邊的小菫也注意到了。他忽然抱了抱小菫,說道:「不管如何,我必定會將她這人給帶回來。」語畢,走出庭院。 小菫嚇了跳。爺雖待她好,卻從沒像爹那樣抱過她──是碔砆哥哥偷偷說了她心中的秘密嗎? 「好狠的聶滄溟。」談顯亞不平惱叫:「碔砆算是認錯了人!」 段元澤瞪他一眼,向小菫說道:「立刻備車,咱們就跟在滄溟兄後頭,別要讓他發現。若是出了什麼事,也好有個照應。」 小菫用力點頭,施展飛毛腿的功夫消失在庭院之外。 *** 尚書府── 「這是密道?」暗門緩緩開啟,裡頭黑濛濛一片。 「嗯。」 「戒弟,你真清楚。」見他毫不猶豫地走進去,連忙低叫:「我可沒能力在黑暗中辨路啊。」 走在前者的少年遲疑了下。「我去拿油燈。」 「拿油燈不便,易被人發現。」她主動拉起他的手。「你牽著我走吧。我怕若是遲了,會給他賣了也不一定。」 少年忍住將她揮開的衝動,逕自往密道裡走去。他的步伐極大,她得快步跟上。黑暗中,她確實無法視物,見不到也好,省得瞧見一些今人作嘔的東西。 密道裡有股腐敗混以惡臭的氣味──她遲疑了下,聰明的不問他是否有屍體藏在裡頭。問了,她怕會腿軟,寧願當那般惡臭來自於幻覺。 「待會兒你不要說話,牆極薄,練武人聽得見。」少年說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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