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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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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當今內閣最佳人選談顯亞,亦是前年狀元公,掌櫃還有疑問嗎?」段元澤看穿掌櫃嘴臉下三姑六婆的本性,問道:「最近京師有什麼趣事嗎?」 「段爵爺,就您跟我合著來!」掌櫃眉開眼笑地倒茶說道:「最近大過年的,大夥躲在家中避風雪,哪會有什麼小道消息,也不過就是──」他壓低聲音,貼近段爵爺身邊說道:「年初二,有人瞧見吏部尚書章大人帶著謠傳中的少年去廟裡上香,有人親眼目睹那少年的容貌,只有一句話:美!」他豎起大拇指,瞧一眼正好細聆聽的譚碔砆,忙改口:「他的美自然不比譚學士。譚學士瞧起來就是今人賞心悅目的;他不同,總讓人從心底發毛。」 「哦?」她微沉吟,憶起三年前的故人。 等掌櫃離去之後,談顯亞薄怒道:「好大的狗膽!竟然敢說朝廷命官的不是,他是不要命了嗎?」 「章大人的癖好是眾人皆知的事實,大家茶餘飯後聊一聊,聽聽就算,談兄何必如此認真?」段元澤不以為然說道。 不認真,怕碔砆也跟著淪陷在不正常的戀情之中!談顯亞幾乎脫口而出。眼角瞧見眾人舉目往這裡瞧來,譚碔砆微笑一一頷首。他奇怪問道:「你與他們交情極好嗎?」在翰林院三年,不知譚碔砆交友情況,只知她趁空就發呆,不是活潑好動之人。 「不,我一點也不認識他們。」她笑道。 談顯亞愣了愣。「那為何與他們打招呼?」 「禮尚往來啊,顯亞兄,雖不相識,但總有幾面之緣,打聲招呼是應該的。」 談顯亞張口欲言,瞧見有人仍癡癡望著這裡,眼神充滿愛慕之情,他心頭更覺怪異,又見段元澤唇畔無奈的微笑,他方恍悟。 「談兄一中狀元,即被招贅,自然來不及享受一下被人崇拜的滋味。京師繁華,閒人閒話不止章大人一樁,老百姓無事弄出了官場四貴爺的稱謂,排名為首的是滄溟兄,第二則是不才區區在下我,三貴爺是三大營統帥武大人,小貴爺則是碔砆,都是取著好玩的,你猜咱們四人之間有何共同點?」 「單身、年輕、貌非凡。」 「談兄果然厲害。」沒說出口的是除譚碔砆外,其他人加官進爵皆屬高官之流,譚碔砆三年仍堅守崗位,要再升職,很難。能排上名,主因是譚碔砆貌美似女,朝中官員無一人可比。 「真是無聊。」談顯亞咕噥道。隱約惱怒自己未成百姓津津樂道的話題。 「說到單身──」譚碔砆輕輕搖扇,微傾身上前,神秘說道:「你們是否覺得滄溟大哥的年歲也不小了?」 「他年二十六歲,在朝中算是年輕了。」 「不不,我不是指這個。顯亞兄二十三娶妻,正值年少,便已成家立業,滄溟大哥卻仍是獨身。他的條件也算極好,難道你們都不曾想為他介紹一個美嬌娘?」 燙口的茶讓段元澤猛嗆了一下,血液倒流到臉上。 「碔砆,你是昏了頭嗎?」 她無辜地說:「我好得很。我是想,既然我身為滄溟大哥的義弟,自然該為他處處設想。他不娶妻,我怕將來他的年紀再大點,身價可就要暴跌了。」 「對!碔砆說得對!是該讓聶爵爺迎個美嬌娘回去的時候了!」談顯亞拍案大喜道。 娶妻回去,好跟你一樣成妻奴嗎?段元澤瞪他一眼,卻沒將話說開來,只認真望著譚碔砆說道:「你們最近鬧意氣了?」 「沒有啊,我與大哥向來互相敬重,怎會有意氣之爭?」 「那你怎會突發奇想,想為他尋妻?」 她緩緩眨了兩次眼,失笑道:「段大哥,這不是突發奇想。你與大哥朋友多年,難道沒有覺得他很寂寞嗎?」 滄溟兄是寂寞,但那是在認識碔砆賢弟之前啊!段元澤強壓下話來。這二人是老相好,滿朝文武皆知,義結金蘭只是巧立名目,明為兄弟,實則有曖昧之嫌,碔砆會突出此言,表示他們之間真有問題了。 「滄溟兄──知情嗎?」他試探問道。 「他是不知情。但他的心事,我最是瞭解,也該是有個賢妻照顧他的時候了。」她微笑道。 「那──你呢?」碔砆怎能不痛不癢地說出這種話來? 「我?我年紀還小,大哥之後還有段兄擋著,我還不急娶妻。」她徐緩搖著扇。對女人來說,二十一歲已過婚嫁;但對男人來說,卻正是立業時機,當男人真好。 「正是!」談顯亞面露喜色。「碔砆,你總算想通了,我還以為得費盡心血才能說服你脫離聶爵爺的控制!」 「什麼控制?話說得這麼難聽,他們是兩廂情願,誰也怨不得誰,你這外人來插什麼手?」段元澤不悅說道。 「我與碔砆是同事之誼,怎能眼睜睜見他墮落?他本性單純,若不是聶爵爺有心勾引他,他怎會自甘墮落?」 「難道你娶妻就正常,就算快樂嗎?」段元澤忍氣暗示道。任誰也知道談顯亞之所以能入主內閣全賴背後岳丈支持,但相對也受其控制,他的才學與抱負只能依吳大人之意而行。他會急於拉譚碔砆脫離斷袖之戀,正是為了滿足自己的虛榮心。 「你這是什麼意思?」談顯亞薄怒,猛然拍案站起。 譚碔砆搖頭歎息,見掌櫃循聲上樓,她舉手示意無事。 段元澤冷笑道:「我的意思很簡單,管好自己的事即可。碔砆告假,你也不必死跟著他來,到時嫂夫人誤以為你別有用意,掀起一場風波,累及碔砆,那可就不妙了。」 「哎呀,大夥加起來也要過半百了,何必吵吵鬧鬧,讓別人看笑話?」當事者沒動怒,只覺好笑。 她站起要拉談顯亞坐下,卻被他揮開,她沒預料到他激烈的反應,往後蹌跌幾步,纖腰打到花欄,連忙穩住身子;扇子飛落,正好掉在經過的轎頂上,輕咚二聲,彈到地面。 「碔砆!」段元澤身手極快,在她扶住花欄的同時,抓住她的衣領,一股香氣逼來,他錯愕了一下。 「碔砆,你沒事吧?」談顯亞反應慢了一拍,見到客棧裡的男人皆站起身來望向這裡。他心裡一驚,暗道就算他讓碔砆脫離聶滄溟的魔掌,這樣的美貌怕也會被其他男人騙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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