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吉祥娘 | 上頁 下頁
三十


  「是啊,你一共睡了四天三夜。」他字字充滿怨恨,又突然想起她睡了這麼久,必定是餓壞了,趕緊從懷裡掏出方才小春送來的饅頭。「你早就餓了吧?先吃點充充饑……等等,你的眼睛怎麼不瞧著我看?」

  鳳鳴祥終於掉回視線,直視他水汪汪的桃花眼。他的眸神像小狗一樣可憐兮兮地望著她。

  她直覺要笑出聲,但及時垂下視線!瞧見他拿著肉末饅頭。

  莫不飛簡直一頭霧水,不明白她醒來後為何乍變?他心中雖有怨,但仍是小心地剝下一片饅頭,遞到她嘴邊,說道:「好吧,要打要怪我,那你也得先填飽肚子再說。」

  「要打要怪你?在你心裡,你有做錯的事嗎?」

  「我是沒有啦,不過我想你一定是在怨我。怨我從城外一路背你走回莊內,讓不少人瞧見。沒錯,我是故意的,我怕你死不認賬嘛。」

  她迅速轉過眼,瞪著他。

  莫不飛趁機把饅頭片塞進她嘴裡,雙眼努力不往下溜。她穿著薄薄的單衣,長髮垂下到臀間,她大概不知她臉色不好多來自長年不曾好好休息過,如今她睡足了覺,雙頰紅撲撲的,眼下也再無倦意,讓他好想非禮啊。

  「這是小春送的。」她慢慢咀嚼著。

  「啊……你瞧見了?」

  「是啊,我瞧見了。」

  她的語氣很令人玩味,莫不飛直視她的眼睛,兩人互瞪了半天,他怨念十足地自己塞了片饅頭,正要吞下口,她突然仰起臉靠近他。

  莫不飛瞪大了一雙桃花眼,差點梗死在當場。

  柔軟的唇瓣緩慢地貼上他的嘴,她的鼻樑涼涼地靠在他的鼻間;他的呼吸幾乎停了,臉頰貪婪地感受她淡淡吐出的氣息。

  她咬著他留在嘴外的饅頭,雙眸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瞳仁裡。

  莫不飛的腦袋一片空白,卻突然明白了她眼裡的意思,他乖乖地輕歇嘴巴,她的小舌就像滑溜的小蛇一樣鑽進他的嘴間……

  哦哦,天啊,他夢想已久的唇舌交纏啊!

  等她退回去窗後時,莫不飛仍是呆呆地瞪著她略濕的紅唇、暈紅的雙頰;他的口齒間尚殘留她與肉末饅頭的味道。他結結巴巴地問:「如果……我把整顆饅頭放進嘴裡,你會不會再來一次?」

  鳳鳴祥聞言,滿臉更紅,道:「你要是喜歡吃,你就全部吃下去啊。」

  莫不飛的目光落在她一動一合的柔唇,花了好半天才能吸收她的話。她這種略嫌不高興的語氣,是他幾乎沒有聽過的。

  鳳鳴祥一向識大體,因身兼長姐身分,態度語氣都有大家風範,相對也難以揣測她內心的真實面貌,莫不飛習慣了這樣的鳳鳴祥,她突然之間的改變,讓他一時措手不及。

  他不能吃饅頭?還是肉末饅頭跟她有仇?

  「小春拿來的饅頭……」莫不飛恍悟,終於瞭解她變臉的原因了。這……這表示什麼?他顫聲地問:「你……你瞧見我跟她拉拉扯扯的?」

  鳳鳴祥奇怪地看他一眼。「我是瞧見了。」有必要這麼高興嗎?

  「那你也瞧見我對她笑了?」他開始傻笑起來。

  鳳鳴祥有些惱他了,想要關上窗,他緊緊地壓住窗櫺笑道:「鳴祥,你在吃醋了。」

  「吃醋?」她愣了一下。

  「原來人忠實還挑不起你的佔有欲,非得出去搞七撚三……不不,我的意思是,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對你一向是守身如玉的,看——」

  他露出傻笑來——嘴笑,眼不笑。「這是客氣的笑,你總不能要我不笑吧?」他又露出一個討好的笑。

  「這是對你的笑,兩者之間是有差的。」

  鳳鳴祥見他努力變換不同的笑顏以表真心,忍俊不住,撇開臉,輕笑起來。

  「那……」

  「你轉過去。」

  莫不飛見她有些開心起來,只好乖乖背過身去。隔著一個窗口如隔山,唉。

  忽地,他一震,感覺到她的臉頰靠在他結實的背上。

  「我沒吃過醋。」

  「哦……」

  她垂著視線,盯著地上的野草。「我也沒有喜歡過人。」

  「我……」

  「後來遇上你,我知道我是喜歡你的,但喜歡有多深,我也不會分。也許,這一輩子我永遠也不及你。」

  「沒關係。」他柔聲說道:「我吃得多,也比你壯,你少點的喜歡就由我來補。」

  她閉上眼。「我一直沒有想過,在我活著的時候還會遇上一個喜歡我,而我也能喜歡的男人。」

  「那是因為你機緣未到……就像我,我多希望在十多年前就能遇見你,至少,也在三年多前吧,在你被你義爹所控制的時候,我能救你一把。」

  他懊惱歎息,輕輕震動了背上的臉頰。「等你真變成我的妻後,我帶你上北方回家玩——」

  「去瞧你的親人?」

  「我沒親人啦。」莫不飛當作師門全死光,一個也不留。「我是說,我帶你回北方山上我一個人的家,咱們可以在那兒住好幾個月,就只有兩個人……」

  「兩個人?」

  莫不飛又開始背著她傻笑起來。「兩個人其實可以做很多事情……」然後就會變成三個人、四個人、五個人……啊啊,自己會不會太貪心了點?

  「你不怕你趙叔再去尋你嗎?」

  「趙叔……」一想到就覺麻煩。當初他敬老尊賢不對老人家下重手,卻被誤以為他功夫奇差,他心想正好,免得被拉去當報仇的工具,也順便南下避開趙叔的糾纏。「我不知他會跟著南下,唉,我乾爹一家……你可別以為我跟我乾爹是盜匪之流,其實我乾爹很多,跟這個乾爹只有一面之緣——」

  「一面之緣也能認乾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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