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及時行樂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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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是一愣,不知她話題為何遽轉。 又聽她咕噥:「我跟他可不是同一類的人。除非有人惹火我,我才會算計人家;我也承認我是油嘴滑舌了點,不過那是我享樂的方式……」 「正因為他貪圖及時行樂,所以在朝中只憑自己喜好做事。」他沉聲道。 這麼巧?「冤枉啊,阮爺,我找樂子可不會拿人命開玩笑啊。」早知如此,就說他勤儉耐勞好了。 「他跟你一樣,說起話來油腔滑調的。」 好狠,存心判她死刑嘛。「阮爺,我杜三衡說起話來是輕浮了點,但,我可是世間獨一無二的,你拿他跟我相比,是瞧低了我!」 他輕哼一聲,又朝秋樓走去。她趕緊追上,攙扶住他。「阮爺,船到橋頭自然直,我自幼奉行這條金律,老天既然讓我出生在這世上,就不會不給我活路走。」 「你想得真是簡單。」只有她這種人才會這麼想吧。 「人,也不過這麼簡單啊。」她笑:「在我三餐不濟的時候,我爹收養我;當我用盡盤纏時,正好阮爺你趕走了其他畫師,你說,是不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呢?」 他不答反問:「杜畫師,你身子好些了嗎?」 「啊,知識空腹喝點水酒,鬧個肚痛而已,大夫也說沒事,是阮爺太太太關心我啦!」 他對她語氣裡的曖昧不予評置,只道:「陳恩說,是你灌他酒的。」 她揚眉,扮個鬼臉,笑:「這不是惡人先告狀麼?明明我瞧他心情不好,好心陪他一會兒,哪知他偏猛灌。」 「以後別讓我再聞到你身上酒味!」 「阮爺,別這麼嚴嘛,偶爾心情不好,喝個兩杯,就能轉好。既然有這麼省事的方法可以讓心情轉好,何必太計較呢?」 他停下腳步,又皺眉了。 「心情不好就喝酒?」 「是啊,不過你可別以為我是酒鬼,最多我只喝上幾口而已。」 心情不好就喝酒……他想起每天作畫時,她總要喝上兩口;又想到那一回出門,在飯鋪子面前找著她時,她身上也帶著酒氣……心情不好嗎?他沉吟。 「阮爺,昨晚我唐突,在你床上睡著,你可別在意。」她隨口笑道。 「哼。」 杜三衡習慣他的臭臉,一點也不以為意,道:「我記得我作了個夢,夢裡每次肚痛時,就有人喂我吃飯……若能天天作那種夢多好。」幾乎想賴定他的床上了。摸摸紅腫的唇,在夢裡唇裡舌間都是那股味兒,讓她好睡到天亮,好想念啊。 「你的夢,跟我說作什麼?」語氣有點狼狽,俊秀的臉龐也有點發紅。 杜三衡有些莫名其妙,伸手想觸他的頰面,他仿佛早就察覺,立刻撇開臉。 「你不要動手動腳的!」 「阮爺,你一定是沒喜歡過人。」 「喜歡?」他有點惱怒了。「就算我沒喜歡過人,那又如何?你喜歡淡如水的感情,那不是跟我沒個兩樣?」 她愣了愣,張口想要說什麼,卻隨即閉上嘴。 沒等到她的回答,他心裡失望,暗歎口氣,道:「杜畫師,你隨心去做吧。這一次,是我為你招來災禍,東方非是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他處處和我作對,連帶的讓你受委屈了。」 「這小事,我可不怕。」她微微笑道。 也是,她膽大包天也不是這兩天的事。難得地,他嘴角泛笑,卻帶點苦意:「可惜我雙目失明,否則我真想看看你到底生得什麼三頭六臂的模樣?」 清朗的笑聲在四周響起,連帶著,鑽進了他的黑暗裡。 「阮爺,今天我穿了白綢上衣跟長裙,腰間系了細帶,頭髮讓紅色束帶紮起,不知道你腦中有沒有個雛形?你若喜歡,我天天可以告訴你我穿了什麼……今早,鳳娘送我回秋樓,目不轉睛地盯著我的身子瞧……」 「盯著你的身子瞧?」他微怔。 他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原以為他會大罵她不知恥,當著他的面說起她的身子……她嘴角悄悄掀笑,道:「我衣服穿到哪兒,她就往剩下沒穿的部分瞧去,瞧得我心裡直發毛,連我穿了肚兜、換上衣物,衣服沒拉好,她竟然瞪著我的……嗯,再說下去,我可要臉紅啦。阮爺,你自由想像吧!」 自由想像?著女人分明是—— 他咬牙,若沒有「自由想像」這四個字,他壓根不會往邪念想去,偏偏她說了,就是料定他眼盲,在眼內的一片黑暗之中,會無法控制地勾勒她所說的景象! 她的身子麼…… 「鳳娘瞪著你作什麼?」他集中精神,咬牙切齒地問。 「誰知呢?」她扮了個鬼臉,笑得好樂。「我本來還猜她是不是要將我的體態記下來,然後一一細述給阮爺聽……」 「胡扯!」他罵道:「你、你就不能正經點嗎?你還是個黃花閨女,這樣說出去成何體統?」 「哎,阮爺,你還不瞭解我嗎?」她笑道:「不是心愛的人,我不會胡言亂語,這種話我也只會說給你聽而已。可阮爺你不一樣,縱然你成了親、圓了房,還是不會胡言亂語。」想想也挺辛酸的,遇上了一個不知情趣的男子。只怕就算他日他成了親,也回每天對著妻子拱禮客氣道聲「娘子,早」,然後拂袖而去,讓陳恩念書給他聽。光想到就很想歎氣啊。 阮臥秋雙頰微熱,心裡惱意不斷。他真那麼無趣嗎? 忽然間,他反手抓住她的手腕,讓她驚詫。 「阮爺?」被他拉上前,幾乎要跟他臉貼著臉了,她心頭猛跳,屏息瞪他。 「杜畫師,聽你這麼一說,我當真是一個很無趣的男人了。」 「唔……人都是會改變的嘛……」怎麼覺得有點角色顛倒了。 「杜畫師,咱們來玩個遊戲,你若猜中,我就允你一個要求。」 她雙目一亮,笑道:「好啊,阮爺,我若猜中,你主動……親我一口。」舔舔唇,好想啊。 這回他沒罵不羞,白布蒙著眼,也不能從他眸裡猜測他的想法,只能看他頰骨微紅,剛毅的嘴線緊抿著。 「杜畫師,你在阮府這麼久,一定聽過下人提到府裡的風水。曾有風水師說到過我這一代,必有二官一商。」 「是啊,我是聽說過。」她嚴陣以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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