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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縱然我曾當過官,但,風水一說,我從不在意。前兩天二郎跟我隨口聊到這事,阮家這一代僅有我跟舍妹姓阮,你說,這二官一商,是指哪三人?」

  「阮爺,你真狠,拿這麼難的問題問我。」她歎氣。分明要她看得到吃不到。

  他嘴角隱約有抹得意的笑。「杜畫師,依你的聰明才智也猜不著嗎?」

  「說是依我的聰明才智,不如說,我一直在看著你啊,阮爺。」她苦笑,然後苦笑換成很皮的笑意:「阮姓既然只有兩人,你曾是官,再讓你回頭當官那絕對不可能,那麼二官一商中,你就占了兩個,先官後商,你說我猜得對不對?」

  阮臥秋內心不知該稱讚她的細心,還是該動容她這麼地注意他。他臉色未變,道:「你連我想做什麼都猜出來了?」

  「阮爺,你並非是一個一蹶不振的人。你放棄了官場,卻不見得能放棄你骨子裡的正氣,這些年來你應該早已明白無官無勢無名無利,要想扶助百姓,也不過是白口空話!阮老爺重商,必早有根基,你要循線重來,不是難事。」

  「是鳳春說的?」

  她笑:「鳳春只說你想知道她這些年來打點的生意而已。」

  事實上,風春也只知如此,她能猜得那麼多,連他都驚訝。阮臥秋默不做聲半晌,又問:「剩下的那個官呢?」

  「我是絞盡腦汁也想不透啊。二官一商,你先官後商,剩下的那個官,絕對不可能是你妹子冬故,,聽說她才十來歲而已,成天不出閨門,是個標準的大家閨秀;而我,也不是一個願意女扮男裝去朝廷當官的人啊。」要她先背八股文,她寧願一輩子都當個不成才的小畫師。

  「你去當官?」他怔住。阮府的風水跟她有什麼關係?

  又聽她咕噥:「我是怕,萬一這二官一商裡,包括了你的妻子,那我可倒黴了。嫁過去的人,要從夫姓的。」

  她嘀嘀咕咕的,讓他幾乎要失笑了。這女人,要真占了那個「官」位,只怕她沒個兩天就要辭官跑了。妻子嗎……這女人,當真是毫不掩飾啊!

  「杜畫師,你真這麼想當我的妻子?」

  這是自與他相識以來,他問得最露骨的一次。以往他不是當聽而不聞,就是斥駡不斷,她盯著他,摸了摸唇,很坦率地笑道:「阮爺,如果說,成為你的妻子,才能獨享你一個人的話,那麼我是很想成為你的妻子。」自動刪除那個「妾」字。她幾乎可以遇見成為他妻子的女人,真的可能一年只有幾次能碰觸他,沒必要再找妾室來分享。

  阮臥秋聞言,沒怒沒氣,唯一露出情緒的是白布下的雙眼。他道:「你猜出剩下的那個官了嗎?」

  「沒有」她沮喪道。

  他微微一笑,道:「那麼你只算猜對了一半。」

  「猜對了一半啊……其實跟猜中沒什麼兩樣嘛。」她很賴皮的說。

  「是啊,跟猜中沒什麼兩樣……」阮臥秋輕聲道,將她再拉近一點。

  她沒料到他這麼主動,不由得瞪大了眼,見他傾身緩緩拉近她的臉。

  刹那間,心頭亂跳,雙手發汗,渾身輕顫,即使之前偷得幾次小吻,也沒有這次他主動來得讓她心跳如鼓。

  「杜畫師……」他的唇微啟,氣息籠罩著她。「你這般真心喜歡我,我若不回報,豈不是太薄情寡意了嗎?」他柔聲道。

  「唔……」頭暈目眩、頭暈目眩,心跳到她幾乎要軟掉,根本沒有仔細聽他說什麼,只能盯死他愈靠愈近的嘴唇。

  「杜畫師……」仿佛能看見似的,他的嘴就停在她紅腫的唇前,幾乎要吻上了。然後,他的嘴角勾起一個有趣的笑來,柔聲在她唇前低語:「對,這就是你猜對一半的獎勵。」隨即,放開她。

  她一怔,雙腿一時沒有力氣,跌坐在地。

  心理迷迷糊糊的,渴望還沒有停止,有點像酒癮犯了,卻沒人拿酒給她。

  「杜畫師,你腿軟了嗎?」他聽著她的舉動,同時退了好幾步。

  「你……你……」不挺地摸唇。這男人、這男人!

  「嘗到咬牙切齒的滋味嗎?」

  「你誆我?」就差一點、就差一點啊!

  「你猜對一半,自然只有一半的獎賞,我一向講究公平的。杜畫師,你還不瞭解我嗎?」他笑。

  可惡,就是了解他,才會著了他的道!才會以為這種機會不可錯失!心好癢啊!

  「阮爺,你就這樣搶走我的快樂來源,有沒有良心啊你!」暗罵,被吻和主動去吻他,完全不同啊!現在心口還怦怦地直跳著,唇發著燙!可惡!竟故意仗著對他的迷戀而騙她!

  他微笑,並不答話。

  「阮爺,那答案可以說了吧?」

  「不知道。」

  「啊?」

  「連我都不知道。」會不會有知道的那天,他也不甚在意,風水之說,知識一個憑據,但不見得是一定。

  「你——你!唉,阮爺,你討厭我竟討厭到不惜色相來欺負我了麼?」想了就恨、想了就恨,早知如此,方才就不要小女兒心態,先反客為主再說了!

  他聞言,輕哼了兩聲,低聲道:「若是真心討厭,我連點曖昧也不會給,」卻沒讓她聽到她用力敲著碎石地,心頭被他挑起的渴望不減,巴不得撲上去先吃了他再說!那種感覺就像是她口渴至極,明明要給她水喝,卻又欺騙她。

  心頭好癢啊,從沒被他這麼反將過……見他慢吞吞地摸索著要走回秋樓,她連忙爬起來,有點狼狽地追上去。

  順手扶住他的手臂。「阮爺,咱們再來玩個遊戲吧?」

  「不賭了。」

  「阮爺,再來一次吧……當我求你嘛……」

  §第八章

  自從東方非來府裡做客後,每天一早,阮臥秋就會問:「今天杜畫師在哪裡?」

  陳恩已見怪不怪,心裡雖有怨言,卻無法對他說謊或抗議,只能道:「這時候多半是在用早飯。」

  他很明白自己心目中擁有崇高地位的爺兒,是擔心杜三衡遭東方非的毒手,可他也老覺得怪……爺兒是不是對杜三衡太過注意了?

  今天一早,不等爺兒問話,他主動說道:「一早她跟二郎哥出府了。」忙著擰乾毛巾,沒瞧見身後阮臥秋的表情。

  「跟二郎出府?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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