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就是皇后 | 上頁 下頁
六九


  只有這些夜晚!而這些夜晚,是他給她的!

  是他給他自己的!

  思及此,他心跳略略加快。定睛再看,眼前的還是活生生的徐達,他目光不舍離開,直癡癡望著她的睡容。

  瘦了,白了些,憔悴了些,病態了些,甚至,因為身子調養不佳而有些老了。可是,她是徐達,徐達回來了。

  這只小老鷹展翅回來了。

  他輕輕感受著她的呼吸,任著她的鼻息溫暖他的臉。

  她嘴角葉噥了什麼,嘴角甜蜜掀起。

  他看著,在自身無法控制的情況下,嘴角也跟著甜蜜揚起。

  他輕輕地說:「容治。」

  「……容治。」她在睡夢裡下意識地跟著念,唇畔蕩著掩不住的甜意。

  他見狀,心裡前所未有的滿足。即使,得到這個位子,即使,拔了他的眼中釘,他也不曾有過這樣的滿足。

  他動了動嘴,多年的防備令他無法坦率說出真心話,但此刻,他多想說,多想狠狠抱住她,狠狠得到她的身心。

  他試了幾次,那藏在心裡一直想對她說的真心話終於衝破喉口,自他嘴裡輕輕說出:「徐達,我心愛的女人。」

  他眼眉嘴角盡是含著笑,俊眸直直瞧著她,半刻也不離。

  這一年有點兒怪。

  徐達裸著身泡在溫泉池裡。她不會游水,所以每來溫泉裡一定是靠著邊邊才安心。她雙臂橫在石砌的地磚,下巴微微抵著,想著自回來的這一年裡,所有古怪的事。

  大魏人有句叫什麼女人三十如狼似虎,意指女子在三十左右後情欲勃發,但她想,李容治挺貼切這句話的。

  他三十多,正值壯年,以前是個苛刻自己的君王,但她回來不到一個月,在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脫盡她的衣衫,她以為他要幫她換衣,正道謝著呢,哪知這位英明陛下失笑地說了句:「徐達,這種事也要道謝麼?那我是不是也該說一句有勞你呢?」

  他微熱掌心一跳撫過她的裸胸,滑至她還沒養出肉的腰臀上,心憐道:「徐達,你身子撐得了嗎?」

  他繼續摸進她暖被裡的細腿,小心地調了調她長腿位置,笑道:「徐達,你的胸部委實過小了,快補回來吧,這腿也細了許多,使力起來定會吃力不少吧。」

  她目瞪口呆,他說完這些話時,身子竟已輕輕覆在她的身上,她只能瞪著黑夜裡那雙黑得發亮到令人心動的俊目。

  「……陛下,這是龍床呢……」

  「眼下你確實是在龍床上。」

  「陛下今日是受了誰的氣以致……一時失控了呢?」

  「我左思右想,用此等方法渡你陽氣最好,既快又無隔閡,你若中途捱不住也可直說。」

  「……」陛下您當我是大魏神鬼畫裡那些采男人精氣的女鬼麼?明知他只是隨意找理由,但她當下還是言不由衷道:「陛下英明,說得有理。」

  那一夜她就迷失在他那充滿璀璨星星的彎眸裡,任著他趁黑宰牛切羊。半夜她口渴清醒,見到抱著自己的李容治睡得極熟,嘴角勾著,似是得意的老虎又像吃飽喝足以致睡到不省人事的老貓兒,唔……她心裡極為高興,因為向來淺眠的李容治居然難得熟睡了。

  她不經意地瞟到床幔外的角落,本來屏風不知被收哪去了,這兩天又出現在他的寢宮,上頭是她寫的諫言,甚至屏風旁都備妥筆墨任她隨時揮筆。不知她可不可以在諫言上再補一句:陛下該英明度氣時,就別客氣吧!

  之後,她偷偷招來敬事房太監,確認那一夜並非固定歡愛的日子。

  再之後,敬事房那本記錄本開始密密麻麻起來……她的疑惑日益加深。

  行房的固定日子真的亂了大套,她時時被迫強采他的陽氣。這個……也不是被迫,有樂享,她怎會不享呢?明明她體內早就沒陰氣了,但她還是很愉快地去采陽。她不得不承認,比起以往固定日行房的感覺,這一年自由隨意的男歡女愛反而令她更為癡迷。

  一開始她以為他是打算補回她失蹤那半年沒做到的固定行房次數,哪知,這一年細數下來出乎她意料之外。

  如今,她照睡在他的龍床上,早朝時間一到,他先下了床,走到另一間小房更衣,再回來喊她,沒有早朝時,他就會多睡些,直到天光漏進,他才叫醒她,一塊起床。至今她不曾回過她的寢宮過夜。

  要是平常她自動睡成蝦子狀,他還會把她四肢打開逼她改抱著他,害得她這惡習硬生生被修正成——睡覺時下意識四肢會纏著他。

  甚至,上回她故意調戲他,笑道:「陛下必是心愛極了徐達。」

  「嗯,我從未如此心愛過一個人。」他頭也不抬批著奏摺道,又補了一句:「有時難受了些,你莫讓我擔心,這難受也就可以少些了。」

  當下她傻眼,跟著低頭繼續心神不專地看著奏摺,順道挪了挪位,紅著臉坐得離他近些。這次,她很容易聽出這話是真心……這在以前是壓根不可能發生的,他防心根深地固,萬不得已時他是不會說真心話,甚至,有時他的真心話是用來交換利益的,哪像這次……

  如果一年前有人跟她說,李容治會如此放鬆自己,她是打死不信的——在他眼裡該叫怠惰,步上昏庸之路的前兆啊。

  他是多苛求自己的君王啊,苛來苛去,就怕行差踏錯,如今他允許自身某種程度的放縱,實在令她嘖嘖稱奇。

  前陣子她還挑戰他的底限,拿了塊布蒙在他眼上再行調情,竟然成了,簡直把她驚得傻了,連敬事房的太監在這一年時常疲於奔命,她都不好意思了。

  還是,他在想法子讓她受孕呢?六年已過,連個影兒都沒有,他偏只笑道不急。

  他不急,百官也假裝不急。既然這些人都不急了,她還急什麼?

  溫泉裡的熱氣薰得她昏昏欲睡。以往,宮裡這溫泉她與李容治都沒空來泡,只有大婚後她好奇溫泉獨自來泡了一回,後來太醫說多泡溫泉對身子好些,李容治三不五時提醒她,她這才把看奏摺的時間留下一半來泡。

  她合目養神,心思轉到政事上頭,有足音接近,她也沒問是誰。

  「徐達,泡得過久了。」

  她一怔,張眼看見金色龍袍一角,再一抬頭,正是李容治含笑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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