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就是皇后 | 上頁 下頁 |
六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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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識扶她起來。 好輕哪!那個健康的徐達,比大魏女子還豐盈些的徐達……怎會瘦成這樣?冰冰涼涼,面有憔悴,但她笑意不減,將同心結塞給他。 「陛下,既然收了同心結,那就是允了我。」 「……朕一直在等……等她對朕做些要求……她求了,就是心甘情願地留在朕身邊,付出所有真心……我自是允了。她問幾次,我都允……」 她鼻子發澀,輕聲笑道:「那,陛下,是不是該撤回旨意,讓那些畫像美人自由地許人呢?讓人住進棺木裡委實殘忍些。」她又輕輕反握著他的手,笑著說道:「陛下,你的手忽冷忽熱,是被徐達嚇住了麼?徐達的使命還沒完成呢,如今回來,陛下是否歡喜?」 「使命?」他啞聲問著,見她泛白的嘴唇一開一合。是活人啊!真是活人啊。聲音雖是略略啞了些,跟以前不大一樣,但確實是他心裡的那個人啊! 「陪著陛下的使命啊。哪國皇上沒有皇后陪著啊?既然徐達此生為皇后,那陪著陛下是理所當然的!這位子我可要坐得穩穩的呢。」她掃過殿上已經傻住的百官,聲量略大,嘴角揚道:「徐皇后以鬼神之身回來了,正合陛下需要。為陛下選後之事,自然不用再提。退朝吧!」 「徐達!徐達!」 有人用力拍著她的臉。 她迷迷糊糊地張眼,看見李容治坐在床邊。「容治……」 他目光落在她面上,憐聲道:「喝藥了。」 她應了一聲,在宮女的扶持下坐了起來,任著李容治一口口的喂藥。她注意到這寢房有點眼生……她低頭一看,心裡微訝。「陛下,這是龍床啊!」 「是啊。」他笑,擦擦她的嘴角,手指滑過她的勁間,忽地停住,頭也不回道:「都出去吧,朕顧著皇后就好。」 一等宮女太監出去,他直接拉開她的衣襟,露出肩骨跟肚兜來。 她傻眼。「陛下……」大白天的,何時他這麼開放? 「真瘦。」他手指一路滑,停在她胸前半天,再落在她的腰間。「沒有多少肉了。」 她臉紅了紅。「瘦了許多是真的。陛下姑且當我是無味的竹子吧,等到養肥了徐達,那抱起來的滋味可是銷魂得很。」 李容治輕笑:「這話真像是你說的。」語畢,他替她拉攏衣衫,又坐得靠近她些,一口口的喂她。等到喂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藥碗,道:「太醫說你身子虛,還得多補補。」 「東歸說我陽氣還是過少,陰氣散不去,若能回來請陛下渡些氣,想是會快許多。」 李容治聞言一怔。「東歸?」 「是徐回身邊的人,這次全仗他施法救了我……」她話還沒說完呢,就見他脫靴上龍床,從她身後將她抱入溫暖的懷裡。 「如何渡氣?這樣麼?還是要用其他方法?」 徐達有些吃驚他的主動,但她一向不會把好處往外推,遂笑:「這陣子盼陛下能在國事之外的空間,多抱抱徐達就夠了。」 那有力的臂膀微地縮緊,將她整個背都納擴他懷裡,不讓彼此有半點空隙,他道:「這樣行麼?有沒有哪兒還不足?」 即使徐達沒有閉眼,也能聽出他語氣下的焦慮,甚至還有些迷亂,似是尚搞不清自身在夢境還是現實中,徐達心裡微酸,硬是轉過身,環住他的腰身。 「怎麼這麼晚才歸來?差個人來報信也好啊。」他輕聲問,不住撫著她的長髮。這發有些幹,卻是徐達所有,在他眼裡,這發已經比千金還重要了。 她合上眼,聽著他的心跳,滿足地笑道:「我睡了快半年,直到前陣子東歸認為這樣下去不行,帝王氣強悍,不如讓你助我康復。」她避而不談為何不找人來報信。在那半年裡她醒了幾次,是有請北瑭王爺報信,但顯然北瑭王爺只對看戲有興趣,完全不願幫她這個小忙。 瓊玉畢竟是孩子,成天陪著她睡早就受不住了,輸陽剛之氣絕比不過大魏帝王,東歸百般思索下,終於決定冒險施法讓她再清醒一陣,拚著回京找這個天子當救星。 「徐達!」 她又用力被搖晃一下,她含糊道:「你放心,我只是睡覺,不是死,別再搖我了。陛下,下朝時你把我扛錯地方了,這裡不是皇后寢宮,是天子寢宮,不能睡女人的,勞你晚點再扛我回去吧。」 「無妨,今天起,你就睡這吧。」 是她耳背了吧? 「徐達,等以後咱們都老了,成了太上皇跟太后,一塊去看大魏冰泉吧。」 「咦,好啊。」她笑著。光想像一對白髮老夫妻在冰泉前抖得相擁,她就感到無比幸福。他是怎麼了?以往這些話都不太說的。 「徐達,等你再好些,咱們就生個小皇子吧。」他柔聲道。再將她摟得緊些,又怕她被摟得不舒服,小心地讓她躺回床上,跟著她鑽進被窩,再小心翼翼地讓她吸取自己溫暖。 再怎麼才能讓她多吸取陽氣呢?陰氣散不去?是指她曾生死垂危,如今還有危險嗎?他雖是天子之身,但也只懂為她尋來上等珍藥,鬼神之事他完全不甚解。 他尋思片刻,在被窩輕輕將她衣裳撩了半開,讓她的肌膚貼觸到自己。 她張開睡眼,迷迷糊糊地朝他展出笑容來。 他心弦遞顫,啞聲道:「徐達,你不怨我麼?我讓你去得慶縣遭此大劫……」 她困極,但也下意識地答了他的話:「不怨你,你是我此生心愛的男人,我若不去,受苦的就是你,我寧願苦的是我,也不要是你。容治,要是時辰到你要離去,儘管離去,不要叫醒我……」 「……嗯。」他應了一聲,見她真睡著了,也不願隨意再動來驚醒她。 他只是微地將清俊的臉龐移近她的鼻旁,讓她在呼吸間能得他的生氣,只盼他這種法子能多幫她些。 他從未在白日與她歡愛過,夜裡也是晝小心地離開她的寢宮,是以不曾見過她那困極下毫無防備,只會展露給他看的笑顏。 若再早些看到就好了,若能多看些就好了。明明過去幾年他有機會看到這樣的笑容,但他從不仔細去看。 如果她此去永不歸,他如何能知道她曾對他這樣笑過? 如果她此去永不歸,除了一個同心結,只有兩人共處的回憶竟只剩下那些固定歡愛的夜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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