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斷指娘子 | 上頁 下頁
二十七


  沒有見過她神力的,個個面露驚懼,地方官員嚇得連連退步,一干兵馬略微散亂地退出範圍。

  大內高手也護著東方非避開危險。

  「懷寧!」阮冬故大叫,隨即用盡力道擊出假山。

  懷寧與她默契極好,他輕躍到空中,在眾人驚叫聲中,旋身踢──他楞了楞!假山?他那個力大無窮的義妹兼師姐到底吃了幾碗飯?

  他硬著頭皮,借力使力踢出假山。布政使迅速退後,運掌痛擊冰冷的石山。

  剎那間,石灰模糊了眾人的視線,碎石四散,擊中了好幾名士兵。

  「再來!」她再叫。

  還來?他寧願連戰高手七天七夜,也不想再接她的力道。他跟布政使決鬥仗的是功夫深淺,要接她的力道,卻得小心萬分,以免無故斷骨!

  在眾人的驚慌失色中,種植在假山旁的百年老樹被她連根拔起,地面隱隱震動,她扛著百年老樹,運氣擊向懷寧。

  地上的兵馬嚇得魂不附體,早已一哄而散。

  懷寧差點閃避不及,還是青衣借力,與他同時將老樹踢向布政使。

  「再來──」還有一棵大樹,再拔!

  「不要再來了!全被你打死了!」懷甯終於開了金口。趁著厚實老樹擊中布政使時,與青衣左右夾攻。

  「懷真!」鳳一郎及時奔前扶住她。

  「……一郎哥,我腦子有點轉不過來了。」她說道,秀眸死瞪著場中打鬥,卻無法思考誰佔優勢。「懷寧會贏嗎?」

  「會。」連看都不用看。冬故的力大無窮,別說懷甯吃不消,連布政使這樣內力深厚的人,在措手不及下也處了下風。他低語:「冬故,你費力太多,藥效發作太快了。」他擔憂著。她的眼神已有些渙散,卻直挺挺地站在原地。

  「真的嗎?難怪我覺得腦子好像有點不清不楚了。」她走到巡撫面前,眼皮有點張不開,抱拳道:「大人,方才小人略施小計,誆騙大人這塊破布是官袍撕裂出來的,還望請大人見諒。」

  「假的?」巡撫暗暗吃驚,連忙攤開那破布。「為何你要騙本官?」

  「小人並非有意欺騙大人,只是想引出真凶。還望大人秉公處理,工人雖作偽證,但他鄉野鄙夫,不知其中嚴重性,還望大人從輕量刑。」她一字一語緩慢地說,有點大舌頭了。

  巡撫看了東方非一眼,直到後者微微點頭。他才道:「這是當然……辛苦你了,懷真。」

  阮冬故嘴角微揚,但並無真正笑意。她道:「不辛苦,這是小人應當做的。」她用力眨了眨眼,眼睛真的看不清了。她頭也不回地問道:「一郎哥,現在我可以安心地睡了嗎?」

  「可以了,已經沒有需要用著你的地方。」鳳一郎柔聲道。

  她點頭,有點步伐不穩,甚至是搖搖晃晃走到東方非的面前。

  「東方兄?」

  「嗯?」細長的睫毛掩去他的眼神。

  「麻煩你了。」

  東方非眼明手快,丟了扇子,及時抱住攤向他的嬌軀。

  鳳一郎注視著她的背影,半晌,才默默收回雙臂。

  站在高臺上的貴公子,眼神陰鷙地將這一切盡收眼底。

  §第八章

  鳳宅。

  一覺醒來,已是隔天傍晚,渾身髒汙不堪,腹部有點不適,不過她還能忍,就是額頭痛得她很想倒地不起。

  「痛痛痛,一郎哥,真的很痛哪。」她齜牙咧嘴,痛得直往後縮。

  鳳一郎完全沒有放緩塗藥的意思,平靜道:「冬故,你這傷口不小,可能會留疤。」

  「留疤不礙事的啦。」好痛,眼淚差點不爭氣地滾出來。如果不是一郎哥向來疼她,她一定會認定他是存心懲罰她的。

  明明昨晚,她沒這麼痛的……因為蒙汗藥效盡退,讓痛感全部浮現出來嗎?

  「一郎哥,不上藥也行,隨便幾天就可以自動癒合了。」所以,別整她了吧。

  他不甚苟同地瞪著她,道:「什麼不上藥?你是個女孩,是要嫁人的。你這叫破相,你懂嗎?」

  「一郎哥,反正我許人了,都無所謂了。」她笑,又痛得直撫額頭。現在連做表情,額面就陣陣抽痛,昨晚她是撞上鐵石頭嗎?好痛哪。

  鳳一郎看她自作自受,心裡也不好過。他放緩臉色,道:「懷甯去燒水了,待會你沐浴後,到客廳來吃飯吧。我聽青衣說,你在官園吃得少,現在回家了,你愛吃多少就吃多少,我去將剩下的臘肉炒一盤來。」

  她雙眸微亮,道:「謝謝一郎哥。」

  「等吃完飯,得喝藥,接下來幾天,你不准在縣府留太晚。」他談條件。

  她聞言,點頭,盯著懷寧搬進木桶倒熱水。

  「一郎哥、懷甯……我常忘記的事,你們都幫我記得牢牢的,我實在很不好意思。」她癸水將來的前幾天,總會有點不舒服。

  她記得第一次來時,一郎哥幫她寫藥方,從此每月都得服用,到最後,只要飯桌上出現這碗藥,她就知道癸水又要來了。

  「不好意思就放心裡頭,這種事說出來我跟鳳一郎都尷尬。」懷寧平聲道。

  鳳一郎搖頭笑著,轉身出去處理那半條臘肉了。

  她確定一郎哥走進廚房了,才連忙上前低問:「懷寧,布政使被收押了嗎?」

  他看她一眼,點頭。

  「你跟青衣都沒事吧?」

  「嗯。」除了差點被假山砸死外,布政使不會是他生命裡最大的危機。

  「東方非呢?」

  「不知道。熱水好了。」

  「等等,懷甯,一般百姓是拿不到兵服的,不會是你搶來的吧?」她知道一郎哥早已料到布政使有異心,但她沒想到連懷甯都混進士兵之中。

  「是我送豆腐到官園,遇見小兵搶走我的豆腐,我火大,就搶他衣服。」

  她瞪著他。「懷寧,你這麼愛說笑話?」

  「我天生的。」他應答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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