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當男人遇上女人 | 上頁 下頁
二十五


  「你變了。」真正想問的是,為什麼他突然對她那麼好?那個花希裴呢?自從她病癒後,她就跟著費璋雲上下班,算是掌握他所有的活動,晚上除了共進晚餐外,費璋雲幾乎沒跟花希裴談上一句話。以往的深情呢?當初堅決的復仇呢?就連錄音帶的事,他也不再提起了。

  她所認識的二十八歲的費璋雲,是會使盡所有的齷齪方法來達成他的目的。不該懷疑他,但還是忍不住——他是不是在耍什麼遊戲?最近連看花希裴的目光都相當冷冽。

  「說,醫院在哪裡?」又恢復那倨傲的費璋雲了。

  「我有藥單子,前幾天湯二哥幫著我配藥了,嘻。」她很高興他的關心。

  他的臉色未變,冷哼了一聲。「什麼時候開始,你跟他這麼親熱?」

  她的身子軟軟地貼在他的胸前,他的手掌正握著她的肩,只須輕輕一推,她整個身子就能輕易抱起。

  他的眉峰聚起。「你太瘦。我甚至感覺不到女人哺育下一代的部位。」

  韋旭日這才驚覺她是完全貼在他的胸前。她的臉如火燒、心如鼓跳,乾巴的十爪勉強推開他一段距離。

  「你……」她開始結巴。「你……」

  為什麼她臉紅說不出話來的時候,他反而掛著幸災樂禍的表情?

  他很高興她動不動就臉紅嗎?

  他的黑眸促狹地打量她的胸前。「十五歲發育不良的身材。」他下結論。

  「費璋雲……」她的臉又紅了;不是羞紅,而是氣紅。

  「再說,你的唇、你的手腳始終冷冰冰的。一個男人喜歡的是女人溫暖的軀體,很顯然地,你各方面都不合格。」他嘲笑她。

  沒錯,他是在嘲笑她,但他語氣中並無惡意,韋旭日當然聽出來了。但,就因為她的體溫比一般人低上許多,所以喜歡靠近他,分享他火爐似的體溫。

  「說不出話來了?」他揚起眉,俯下頭當著她睜圓的眼眸前,貼上她涼涼的唇,低語:「我可以使你溫暖,你要怎麼報答我?」溫熱的唇纏綿廝磨她的,熱烘烘的氣灌進她的口腔裡。

  這——算不算是調戲?韋旭日迷糊地想著。他真的愛得十分古怪,壓根摸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他吻著她,手指劃過熱呼呼的臉頰,沿著細頸往下輕刮,探進她的毛衣裡,摸到一條細長的鏈子,應該是純金打造,花樣摸起來很素;以往她的穿著十分保守,鏈子始終規矩地躺在衣服裡頭,是以不知道她戴著飾物。

  他的手指再順著鏈子往下輕刮,約莫在乳溝處摸到凸起的——

  忽然,她氣喘吁吁地推開他,唇是被溫熱了,然而睜大的圓眼寫滿驚慌。

  「你……你在胡亂摸些什麼?」她的小手緊抓著胸前的毛衣不放,像在遮掩什麼。

  他的眼將她的舉動盡收眼底。「那鏈子配著什麼墜飾?」

  「沒有……」

  「為什麼不敢給我看?」

  「只是……只是小東西而已。」死捉著,就是不放。

  他的黑眸凝視著她的舉動。

  「旭日,我從來沒有問過你,你在醫院躺了那麼多年,醫藥費從哪裡來?」

  「我……爸爸媽媽有錢……」以前他不是漠不關心她的背景,怎麼突然逼起供來?

  「有錢到足以負擔你多年的醫藥費?照理來說,是我害慘你,他們應該要求索賠。把電話給我。」他的神色間察覺不出任何的不對勁,就像一切出自他的口是那麼地理所當然。

  韋旭日緊張的心猛跳動。「我想……我想,他們不介意……」

  她不是說謊的料子,向來都不是。費璋雲冷冷地轉著她拚命找著蹩腳的理由圓謊,沒打算要戳破她。

  他輕笑,抱著她瘦小的身子回到舒適的皮椅上,自己雙臂環胸地靠在辦公桌前。

  「璋雲……」她完全摸不透他的心思。

  「上課時間還沒結束,我再教你一首李白的古詩。」他突然轉開話題。

  「嗯。」她用力點頭,悄悄松了口氣。現在就算要她背個上百首,她都心甘情願。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烏鴉似的漆黑睫毛半掩,低沉吟道:「『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李白的敬亭山,很好背的。」他的眼始終瞟向她,密切注視她細微的反應。

  她先是驚愕,而後她的圓眼大睜,被吻紅腫的唇逐漸泛白。

  「怎麼啦?旭日?」

  「我……我……」她似乎喘不過氣來。

  「旭日?」他的眉皺起來,疾步上前及時扶住她的肩。「你想說什麼?」

  「我……」她咬著唇,急促的呼吸,圓圓的眼眶裡是霧、是水氣「對不起……對不起……」她的焦距有些渙散。「我……」她捂著痛心的胸口,低低呻吟著。

  「旭日!」他的手臂及時接住跌落椅子的韋旭日。

  他知道她的身體不好,但沒想到會差到這種地步。

  「對不起……」即使是半昏迷狀態中,仍重複囈語著。

  費璋雲抱起她瘦弱的身子,吼叫外頭的人——赫然,他的胸前忽感一片濕意。

  昏沉中,她的淚線珍珠一顆又一顆,像流不完似的滾落臉頰,滲進他的襯衫中,撞進他的心臟。

  一顆、兩顆——直到淹沒了那顆逐漸復活的心。

  「我說過,她不能受刺激。」湯定桀的聲音隱含著噥噥的指責。

  當韋旭日急送到醫院,他委實驚嚇不小。一個星期前才出院,轉眼間又躺回病床上。

  「她究竟是受到什麼驚嚇?」

  費璋雲沉痛地看著他。「她到底有多糟?」

  「何不讓她來告訴你?」

  「要我聽著她蹩腳的謊言,不如由你來說。」費璋雲坐在病床邊,凝視雪白的臉蛋,咬牙。「我無意驚嚇她,我甚至無法理解她不肯與我相認的理由。」

  「相認?」湯定桀眼裡閃過一抹驚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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