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于晴 > 當男人遇上女人 | 上頁 下頁 |
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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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璋雲的目光遊移至他的臉上,若有所思地說道:「你曾經愛過一個女人……愛到她如軀殼裡的血液一樣,一旦被活生生地抽離,就再也無法生存嗎?失去,一次就夠!再來一次,我連自己會做出什麼事都不知道……旭日的病情有多嚴重?」 「最好趁早開刀。」 「開刀?」費璋雲已經往最壞的方向打算了。但開刀?憑她這麼弱的身子? 「我明白目前她的身體狀況並不是處於最佳。」湯定桀讀出他的想法。「如果要問我的建議,我會賭它一賭。旭日的心臟不好,拖是可以,但我不敢保證能再拖多久,也許下一次的驚嚇足以致命。」 費璋雲的拳頭緊握,而後放鬆。他的臉色發白。「機率呢?百分之百?」 「五十對五十。」湯定桀沉穩地說,發現費璋雲的臉色泛青。「璋雲,百分之五十是估量最高的成功率了。你放心,我的恩師是心臟科方面的權威,由他執刀,我們可以掌握百分之六十的成功率。」 費璋霎咬緊牙根。百分之六十?即使是百分之九十,他也不願下賭注。她以前是曾有過心臟方面的毛病,但並沒有現在這麼嚴重,是因為時候未到?還是當年那場爆炸案使她變成現在這樣子? 如果她的身體能再養好些,或許就夠狠心送她上手術臺。 「下賭吧!」湯定桀急於說服他。「我可以馬上安排機票,送她到英國去。」 費璋雲注視他略為急切的臉龐。 是什麼原因讓定桀急著想將旭日送走?因為這裡有預謀殺她的人?或者是因為湯宅?過去九年來,他如行屍走肉般的活著,毫不關心外界其他人的死活,甚至湯宅裡正上演所有可疑的事物,他也漠不關心。 一直到他睜開了眼,看清周遭的世界。 他想接手費氏公司,然而他向來尊敬的湯競聲有如黃鼠狼似的到處防他……是的,防他。他沒說出口並不代表他愚鈍得不知湯競聲強烈的反應。一間小小的費氏公司讓湯競聲死命地抓權不放,為什麼? 當年,湯競聲繼承花希裴泰半的遺產外,尚接手花家兩間子母公司,為何獨獨鍾情于費氏? 理由十分簡單。花希裴的遺產早已散盡,子母公司成了他人的囊中物,僅剩費氏;在短短約九年裡。 不發威的老虎仍然是一隻老虎;然而天生是只病貓,任憑如何想像,也永遠無法化為一隻蓄勢待發的老虎。湯競聲曾是三間公司的老闆,也曾投身在商場的爾虞我詐中,可惜他所擁有的資產中,並沒包括投資的眼光;就算九年前拿遺產來彌補公司的虧損,如今也因其他投資失敗而賠掉花家子母公司。 而費氏公司正一步一步走向子母公司的後路。 湯非裔更別談。完全承襲父親投資的眼光,自行開業的公司已瀕臨破產邊緣。 九年前,他們都曾靠著花希裴的一半遺產翻身,迄今呢?還想靠誰的家產來二度翻身? 他的眼蒙蔽太久,瞧不清擺在眼前的真相。 湯氏父子是不是有可能為了挽回公司而害死一條無辜人命?如是,是誰?湯兢聲?湯非裔? 「璋雲,你可以考慮看看。早一刻決定,成功率愈高。」 費璋雲頗含深意地注視著湯定桀。「這項賭注足以影響我的一生。當年,我下錯賭注,導致八年來我懵懵懂懂地活著,我不打算賭旭日的生命。」 「下錯賭注?」隔著薄薄鏡片看著這個繼弟,一時之間不由自主地掉開目光。他不敢直視費璋雲。「你是說……你後悔動手為希裴報仇?」 「不,我從沒後悔過。」他的手握住韋旭日的冰涼小手。「我只後悔當年沒找出真正的兇手。」剎那間,精銳的目光仔細收盡湯定桀臉龐上心虛慌亂的變化。雖然只有須臾間,卻足以看出當年之事,湯定桀也有一份。 費璋雲閉了閉發熱的黑眸。 這世界上究竟還有什麼是他可以信任的? 連最信任的繼兄都背叛了他。錢財真能腐蝕一個人最基本的道德? 「璋雲,呃,真正的兇手?」湯定桀嚴肅的臉龐出現不安。瞄了一眼昏睡中的韋旭日,局促地開口:「你是說,除了那兩個老美,還有人倖存?那個花希裴……找是說希裴既然逃過一劫,我們放棄報復吧!中國有句俗話不是說:『冤冤相報何時了?』,我們放棄報仇吧!?」 「她真是希裴嗎?」他淡然說,冷冷地注視湯定桀慌亂地撿起滑落的聽筒。 「怎……怎麼不是呢?」 費璋雲抿起唇,面露疲憊。 如果連相處二十年以上的親人都無法信任時,在這個世界他究竟還能相信誰? 我愛他。 我愛他! 我只是想待在他身邊而已! 求求你,別帶我走! 「我不走!」 韋旭日大叫,掙扎睜開眼,一雙漆黑的眼正離她一吋不到的距離注視著她。 「嗄……」心臟差點蹦出胸口。「璋雲……你嚇到我了。」她的心狂跳著,分不清是驚嚇所致,還是仍被夢魘困擾著。 「比不上你嚇到我的程度。」費璋雲徐緩地說,雙手支著她的兩側,完全沒撤開的打算。 嚇到他?韋旭日的眼角瞄到四周慘白的牆。是醫院嗎?她又回到醫院。渾沌沌的腦袋瓜模糊地想起在公司裡忽然倒下的情景。她的眼怯怯地溜了一圈,終於不得不正視一吋遠的費璋雲。 「為什麼要這樣看我?」紅暈在慘白的雙頰浮起。開口說話的時候,嘴唇有些刺痛。 「誰想帶你走?」他的聲音低沉。「沒有人能從我身邊帶走任何屬於我的東西。 她的眼睜圓。「我……我屬於你嗎?」霸道的宣言的確是該抗議的,但心裡還是忍不住雀躍著。 他說,她是他的。嘻。 費璋雲揚起眉。由他身上傳來一陣陣的溫熱。「你想抗議?」 「才不。」她怯生生地笑著:「我不會說我是屬於自己的,因為我……寂寞好久了。知道能屬於某個人的感覺真好。」 「我也能屬於你的。」他低語,臉埋進她的髮絲,頎長的身體傾貼著她瘦弱的身子。「我會恨重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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